穿过城市的风

把城市和風聯系起來，已經是不止一次在我的腦海裏萦繞的問題。

我不知道這風，是緣于都市繁華之後的冷漠，還是緣于我千絲萬縷的感受，是一幅畫面的釋譯。還是時尚元素的表達。我不知道這風，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何以環繞樓宇間踟躇徘徊。隻是我走着的時候，它如影随行般與我到每處角落。它時而溫柔，時而暴怒，時而凜冽，而我已經習慣了這樣，在有風的街道穿過，在有風的季節走過。感受着城市的風給予我的不同的感受。

站在窗前看着不同方向的風時，看見盤旋于群樓之間，徘徊于街角胡同的風時，在想，城市的風，爲什麽不穿越城市，長歌于原野呢？，當某一天我走過原野時，才感知原野的風如此的粗犷，如此的豪放和蕩氣回腸。而城市的風确是那樣急噪，透着不安和焦慮，原來它們是如此的不同。雖然隻有一個标志的相隔。

人很多的時候，在風中，不知自己來去的方向，該順風還是逆風。生活，也是如此。

多年之前，我需要學習人物化妝及造型技術。經朋友的介紹，到一個很有名氣的影樓求教。他們的店面不大，生意卻很好。門市經理是一位普通和我年紀相仿的女士。打扮很得體，臉上一直挂着職業性的微笑。她忙完之後招呼我，先問完我的情況後又問我的年紀，我說30歲。其實那時我已經34歲。她微笑着說，這樣的年紀學習化妝，很不合适了。你看，咱們自己平時都懶得化妝打扮，顧客怎麽能信得着呢，特别是現在這些漂亮前衛的女孩子。我苦笑着，當時我是坐了一個多小時的汽車，又擠公共汽車，下車又打聽路才找來的。沒有刻意打扮，衣着很狼狽。聽她委婉地拒絕我的理由，沒有再多的解釋。

走出那個店時，一個人漫無目地的在街上，感覺有風過在臉龐，如蛇般滑過，盤旋于樓群那邊去了，那一絲絲的冷意，使我在陽光下，竟也覺得有些凜冽。雖然那風是無意中路過我的身邊，或者我正經過風的路線。走在高樓林立車輛擁擠的街道，繁華和喧鬧縮小了我的空間體積，我不得不尋找一個适合我的空隙。

兩年後，我可以獨立完成人物的妝面和造型了。依舊習慣一個人走在街道上，任憑風吹過，車輛駛過，人群掠過。這是一種獨立的心情，盡管還不是那麽完美。

風之所以能在城市自由飄蕩，是适時地調整了自己的方向，才能周旋于樓宇之間，給自己一個回旋的餘地。雖然時時有些不安和動蕩，卻屬于風的秉性。

習慣或者不習慣，隻是我們自己的适應生活的能力。曾經和朋友去拜訪一耗資百萬的大影樓。年輕的部門經理接待了我們。她告訴我們的經驗：小規模的經營店，不要勉強顧客接受你的觀點和你的風格，既然是爲了經濟利益，應該尊重顧客的選擇。隻要他們滿意就行。别用你的風格挑戰顧客的面子。老百姓需要的是生活化，簡單化，越是能表現他們的生活越好。

我再次從茫然中醒過來。爲失去挑戰的勇氣尋找理由。其實沒有什麽理由，你可以挑戰自己，也可以平淡而真實的生活。我們都是在簡單的生活中活着，不能超越生活之外。就如城市裏的風，如果沒有了城市，它依然可以沖到原野，溶入同樣的粗犷氣概。但是既然它屬于城市這樣的環境，它就又有城市的性格。接受不了城市之外的概念，那種豪爽浩蕩之風。城市的風，隻能依着樓群的庇護，旋轉于大街小巷。來往于人群嘻嚷。每個不同的季節，變換不同的生存方式，讓人們意識它的存在，讓人們感受它帶來的點點城市的色彩。

曾讀過作家劉心武的一篇文章，人在風中。風來不可拒。有時也毋庸抗拒。風有成因。風既起，風便有風的道理。那麽我們蝸居城市的現代人，有時也如風一樣，被抗拒或被順從。有一種彷徨，茫然和無奈。這是城市邊緣穿越我們生活氣息的風。表達未曾預料的心情。

有一句話說，給痛苦一個流淌的出口。那麽我說，讓城市給風一個自由回旋的空隙。讓我們的生活在風中，平和，寬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