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09-12-12 01:50:48
我跟楊炎結婚八年,沒見過公公。開始我以爲楊炎是怕我嫌棄那個家,不肯帶我回去。于是我積極表态:選了你,就做好了接受你的父母的準備,無論他們是窮是富,是老是病。楊炎握着我的手,含情脈脈,卻不說話。
有一次,我甚至買好了三張去他家的車票,興沖沖地擺到他面前,說:“沖兒都5歲了,也該見見爺爺奶奶了。”卻不想楊炎的臉一下子拉得老長,把車票撕得粉碎。楊炎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說:“沖兒沒有爺爺,我也沒有爹。”回手,他把一個杯子摔到了地上。我從沒見過他生那麽大的氣。
我沉默着把收拾好的包打開,把給公公婆婆買的禮物扔進了垃圾箱。那個晚上,我睡在了沖兒的床上。
楊炎從農村出來,我知道他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每年過年過節,他都要買很多東西寄回家裏。每次打電話,他都說:娘,來城裏住些日子吧!娘去了哥哥姐姐家,他總心急火燎地奔過去。看得出他想家,卻從不提回家的事。楊炎也從來不提爹。我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麽解不開的心結。
第二天是周末,楊炎把沖兒送到姥姥家。他回來接過我手裏正洗的衣服,第一次跟我說起我從未見過面的公公。
二 楊炎是家裏的老三,他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都上了大學。這我是知道的。從前我總說:咱爹咱娘真的很偉大,農民家庭供出三個大學生,那得受什麽樣的煎熬啊!那時,楊炎總是一口接一口地抽煙,不接我的話。
楊炎上初三那年,姐姐繼哥哥考上大學後,也考上了本省最好的師範學校。收到錄取通知書那天,全家人都在侍弄那二分烤煙地,陽光明晃晃的,把家裏人的心情都曬得焦躁。姐姐帶着哭腔說:我不去了,我去深圳打工,供小炎上學。
爹重重地把手裏的鋤頭摔在地上:“不上學,也輪不到你!”
他擡起頭,說:“姐,我16了,我不念了。”母親在一邊抹眼淚。哥哥蹲在地邊,有氣無力地說:“我再找兩份家教,咱們挺挺,我畢業就好了。”
家裏東湊西湊還是沒湊夠姐姐的學費。爹擡腿出去,回來時,手裏攥着一把嶄新的票子。他把馬上就可以賣好價錢的烤煙地賤賣給了村裏的會計。娘說:“就這點地都賣了,咱往後吃啥喝啥?”爹說:“實在不行,就讓老疙瘩下來。”或者爹隻是那樣一說,楊炎卻記在了心裏。盡管他說了不念書的話,但這話從爹的嘴裏說出來,他的心裏很不是滋味。
姐姐上學走了。爹出去幫人家烤煙葉。爹的手藝好,忙得不可開交。楊炎卻因爲爹的那句話,學習上松懈下來,反正早晚都是辍學的命,玩命學又怎麽樣?很快,他便跟一幫社會上的孩子混到了一起。
直到有一天,他跟那些所謂的“朋友”去水庫玩了一天回到家時,看到爹鐵青着臉站在門口等他。
見了他,爹上來就給了他一巴掌:“既然你不願意上學,那好,從明天起你就别上了,跟你三舅去工地上做小工!”
他瞪着爹,心裏的委屈一下子湧上來,他喊:“憑什麽讓他倆上學,不讓我上?”爹說:“因爲你是老疙瘩,沒别的理由。”
他梗起脖子,說:“不讓我上學,我就不活了。”楊炎是個說到做到的人。他整整餓了自己5天,娘無奈地找來了村裏的叔叔伯伯。爹說:“想上學可以,打欠條吧,你花我的每一分錢,你都給我寫上字據,将來你掙錢了,都還給我。我和你娘不能養了兒子,最後還誰都指望不上。”
他坐起來,抖着手寫好字據。他咬牙切齒地說:“你放心,我一分一厘也不會欠你的。”
那晚,他跑到村東頭的小河邊哭了一夜。爹一定不是親的,否則,怎麽會如此對他?人家的老兒子,不都是心頭肉嗎?
三 他上學後,很少回家。可是爹卻總是以各種各樣的理由叫他回家幫他幹活。烤煙要上架,他一個人幹不過來,要楊炎回家幫忙。麥子黃了,不及時收割會掉粒,還要楊炎回家搶收。楊炎咬着牙,拼命地幹活,他想考上大學就好了。離開這個家,也就算逃離苦海了。
那次割豆子,楊炎一鐮刀下去,割傷了腿。娘給他抹藥時,他問:“娘,我是你們要來的吧?”
娘歎了口氣,說:“别怪你爹,他也是被逼得沒法兒了,他怕你們都走了,孤得慌。”
他看了看正在院子裏侍弄那半壟蘿蔔的爹,說:“人家的父母砸鍋賣鐵都供孩子上學,哪像他,一天隻知道錢錢錢。他一天到晚淨幹那沒用的。”
爹每年都要在院子裏種半壟蘿蔔,也許是土質不好,蘿蔔全都很小很小,幾乎不能吃,全家人隻能喝味道很難聞的蘿蔔纓子湯。
娘還當好東西一樣,把蘿蔔纓子曬幹,給他泡水喝。想想他就有氣。
上高中時,哥哥畢業上班了,姐姐的生活費也可以自理了。按理說家裏的條件好了很多,爹應該對他松一點了。
可是,每次他回家拿生活費、資料費,爹都鄭重其事地掏出那張欠條,讓他把錢數記在後面,簽上名字、日期。每次寫這些時,他都會咬緊牙關,然後把對爹的感情踩在腳底下。
那年臨近高考,家裏的麥子又黃了。爹捎信給他,讓他回來割麥子。他終于沒忍住,回家跟爹大吵一架:“你就不能割,幹啥偏指着我呀?”
爹狠狠地磕掉煙袋裏的煙灰,不緊不慢地說:“養兒防老,我不靠你靠誰?”
他沒黑夜沒白天地割了三天麥子,麥子割完,他頭也不回地回了學校。
那年高考,他考了全鄉最高分。他給哥哥姐姐寫了封信,信裏說,他不指望爹能供他上大學,希望他們可以借他一點錢,這些錢将來他都會還。信裏面寫得很決絕,那時,他的眼裏隻有前程,親情于他,不過是娘的一滴滴眼淚,一點用處也沒有。
上大學走的那天,他噙着淚離家,甚至沒跟爹打聲招呼。他已經很多年沒叫他爹了。在他眼裏,爹更像是一個債主,有了他一筆筆債壓着,楊炎才能使勁地往外走。楊炎吸了一口煙說,我能有今天,也算拜他所賜!
走到村口,楊炎回頭看家裏低矮的土房,一不小心看到站在門口的爹,他手搭涼棚向他離家的方向望。楊炎轉過頭,心變得很硬很硬。
楊炎說:“小雲,第一次去你家,你爸給我剝橘子,跟我下象棋,和顔悅色地說話,我回來就哭了一場。這樣的父親才是父親啊。”說 完,他的眼睛又濕了。
我不知道那位未曾謀面的公公爲何會以這樣無情的方式對待自己的兒子,難道貧窮把親情都磨光了嗎?
楊炎從一本舊書裏找出一張皺皺的紙,我看見上面密密麻麻記着好些賬,下面寫着楊炎的名字。楊炎說:“還清了這張紙,我就不欠他什麽了。”
四 我看得出楊炎不快樂,他對沖兒極其溺愛,他不接受别人說沖兒一點點不好,就連我管沖兒,他都會跟我翻臉。我知道楊炎的心裏有個結。
跟單位請好假,我對楊炎說要出差幾天,然後去了楊炎的老家。
打聽着找到楊炎家,盡管有了心理準備還是吃了一驚。家裏三個在城裏工作的兒女,都寄錢回來,怎麽他們還住着村裏最破的土坯房?看來楊炎說的公公愛錢如命果然不假。
院子裏還有半壟楊炎說的蘿蔔地。每年婆婆還是會寄些曬幹的蘿蔔纓給我,囑咐我泡水給楊炎喝。我嫌那味道太難聞,總是偷偷扔掉。
婆婆出來倒泔水,看到我,愣了一下,說:“你怎麽來了?”我和楊炎結婚時,婆婆去過。
把我讓進屋,昏暗的光線裏,我看到佝偻在炕上的老人。他掙紮着起來。婆婆說:“這是小雲,楊炎家的。”公公哦了一聲,用手劃拉了一下炕,說:“走累了吧?快坐。”
他沒有想象中兇神惡煞,感覺他隻是個慈祥的鄉下老頭。
我說:“爹,你咋了?”婆婆剛要說,公公便給她遞了個眼色,說:“沒啥,人老了,零件都不好使了。”婆婆抹了抹眼睛,開始給我張羅飯。
幫她做飯的當兒,婆婆問起楊炎和沖兒。我用眼角的餘光看公公,他裝作若無其事,可我知道他聽得很仔細。
跟婆婆出去抱柴,我說:“楊炎還在記恨爹呢!”
婆婆的淚洶湧而出。她說:“都說父子是前世的冤家,這話一點不假。你爹那個脾氣死犟,楊炎更是八頭牛都拉不回來。
“其實,最疼小炎的還是你爹。你看這半壟蘿蔔,你爹年年種,就是家裏再難的時候,也沒把它種成别的。就是因爲楊炎内虛,有個老中醫說蘿蔔纓泡水能補氣,你爹就記下了。年年都是他把蘿蔔纓曬好了,寄給你們,然後讓我打電話,還不讓我說是他弄的……”
“那爲什麽爹那時那樣對楊炎呢?”
婆婆歎了口氣。“那時候楊炎在外面交了不三不四的朋友,你爹若不用激将法,怕是那學他就真的不念了。每次找他回來幹活,都是你爹想他,又不明說,誰知那孩子犟,兩個人就一直頂着牛……
“你爹的身體不行了,動哪哪疼,可是他不讓我跟孩子說,他說,他們好比啥都強,想到他們仨,我就哪都不疼了。他說什麽也不肯看病,小炎給的那些錢,他都攢着,說留給沖兒上大學……”
我的眼睛模糊了。父愛是口深井,兒子那淺淺的桶,怎麽能量出井的深度呢?
婆婆說:“他每天晚上夢裏都喊兒女的名字,醒了,就說些他們小時候的事。他說,孩子小時候多好,窮是窮點,可都在身邊,叽叽喳喳的,想清靜一會兒都不行……”
我站在村口給楊炎打手機,我告訴他:父親的愛像右手,它隻知道默默地給予,卻從不需要左手說謝謝……
我跟杨炎结婚八年,没见过公公。开始我以为杨炎是怕我嫌弃那个家,不肯带我回去。于是我积极表态:选了你,就做好了接受你的父母的准备,无论他们是穷是富,是老是病。杨炎握着我的手,含情脉脉,却不说话。
有一次,我甚至买好了三张去他家的车票,兴冲冲地摆到他面前,说:“冲儿都5岁了,也该见见爷爷奶奶了。”却不想杨炎的脸一下子拉得老长,把车票撕得粉碎。杨炎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说:“冲儿没有爷爷,我也没有爹。”回手,他把一个杯子摔到了地上。我从没见过他生那么大的气。
我沉默着把收拾好的包打开,把给公公婆婆买的礼物扔进了垃圾箱。那个晚上,我睡在了冲儿的床上。
杨炎从农村出来,我知道他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每年过年过节,他都要买很多东西寄回家里。每次打电话,他都说:娘,来城里住些日子吧!娘去了哥哥姐姐家,他总心急火燎地奔过去。看得出他想家,却从不提回家的事。杨炎也从来不提爹。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
第二天是周末,杨炎把冲儿送到姥姥家。他回来接过我手里正洗的衣服,第一次跟我说起我从未见过面的公公。
二 杨炎是家里的老三,他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都上了大学。这我是知道的。从前我总说:咱爹咱娘真的很伟大,农民家庭供出三个大学生,那得受什么样的煎熬啊!那时,杨炎总是一口接一口地抽烟,不接我的话。
杨炎上初三那年,姐姐继哥哥考上大学后,也考上了本省最好的师范学校。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全家人都在侍弄那二分烤烟地,阳光明晃晃的,把家里人的心情都晒得焦躁。姐姐带着哭腔说:我不去了,我去深圳打工,供小炎上学。
爹重重地把手里的锄头摔在地上:“不上学,也轮不到你!”
他抬起头,说:“姐,我16了,我不念了。”母亲在一边抹眼泪。哥哥蹲在地边,有气无力地说:“我再找两份家教,咱们挺挺,我毕业就好了。”
家里东凑西凑还是没凑够姐姐的学费。爹抬腿出去,回来时,手里攥着一把崭新的票子。他把马上就可以卖好价钱的烤烟地贱卖给了村里的会计。娘说:“就这点地都卖了,咱往后吃啥喝啥?”爹说:“实在不行,就让老疙瘩下来。”或者爹只是那样一说,杨炎却记在了心里。尽管他说了不念书的话,但这话从爹的嘴里说出来,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姐姐上学走了。爹出去帮人家烤烟叶。爹的手艺好,忙得不可开交。杨炎却因为爹的那句话,学习上松懈下来,反正早晚都是辍学的命,玩命学又怎么样?很快,他便跟一帮社会上的孩子混到了一起。
直到有一天,他跟那些所谓的“朋友”去水库玩了一天回到家时,看到爹铁青着脸站在门口等他。
见了他,爹上来就给了他一巴掌:“既然你不愿意上学,那好,从明天起你就别上了,跟你三舅去工地上做小工!”
他瞪着爹,心里的委屈一下子涌上来,他喊:“凭什么让他俩上学,不让我上?”爹说:“因为你是老疙瘩,没别的理由。”
他梗起脖子,说:“不让我上学,我就不活了。”杨炎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整整饿了自己5天,娘无奈地找来了村里的叔叔伯伯。爹说:“想上学可以,打欠条吧,你花我的每一分钱,你都给我写上字据,将来你挣钱了,都还给我。我和你娘不能养了儿子,最后还谁都指望不上。”
他坐起来,抖着手写好字据。他咬牙切齿地说:“你放心,我一分一厘也不会欠你的。”
那晚,他跑到村东头的小河边哭了一夜。爹一定不是亲的,否则,怎么会如此对他?人家的老儿子,不都是心头肉吗?
三 他上学后,很少回家。可是爹却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叫他回家帮他干活。烤烟要上架,他一个人干不过来,要杨炎回家帮忙。麦子黄了,不及时收割会掉粒,还要杨炎回家抢收。杨炎咬着牙,拼命地干活,他想考上大学就好了。离开这个家,也就算逃离苦海了。
那次割豆子,杨炎一镰刀下去,割伤了腿。娘给他抹药时,他问:“娘,我是你们要来的吧?”
娘叹了口气,说:“别怪你爹,他也是被逼得没法儿了,他怕你们都走了,孤得慌。”
他看了看正在院子里侍弄那半垄萝卜的爹,说:“人家的父母砸锅卖铁都供孩子上学,哪像他,一天只知道钱钱钱。他一天到晚净干那没用的。”
爹每年都要在院子里种半垄萝卜,也许是土质不好,萝卜全都很小很小,几乎不能吃,全家人只能喝味道很难闻的萝卜缨子汤。
娘还当好东西一样,把萝卜缨子晒干,给他泡水喝。想想他就有气。
上高中时,哥哥毕业上班了,姐姐的生活费也可以自理了。按理说家里的条件好了很多,爹应该对他松一点了。
可是,每次他回家拿生活费、资料费,爹都郑重其事地掏出那张欠条,让他把钱数记在后面,签上名字、日期。每次写这些时,他都会咬紧牙关,然后把对爹的感情踩在脚底下。
那年临近高考,家里的麦子又黄了。爹捎信给他,让他回来割麦子。他终于没忍住,回家跟爹大吵一架:“你就不能割,干啥偏指着我呀?”
爹狠狠地磕掉烟袋里的烟灰,不紧不慢地说:“养儿防老,我不靠你靠谁?”
他没黑夜没白天地割了三天麦子,麦子割完,他头也不回地回了学校。
那年高考,他考了全乡最高分。他给哥哥姐姐写了封信,信里说,他不指望爹能供他上大学,希望他们可以借他一点钱,这些钱将来他都会还。信里面写得很决绝,那时,他的眼里只有前程,亲情于他,不过是娘的一滴滴眼泪,一点用处也没有。
上大学走的那天,他噙着泪离家,甚至没跟爹打声招呼。他已经很多年没叫他爹了。在他眼里,爹更像是一个债主,有了他一笔笔债压着,杨炎才能使劲地往外走。杨炎吸了一口烟说,我能有今天,也算拜他所赐!
走到村口,杨炎回头看家里低矮的土房,一不小心看到站在门口的爹,他手搭凉棚向他离家的方向望。杨炎转过头,心变得很硬很硬。
杨炎说:“小云,第一次去你家,你爸给我剥橘子,跟我下象棋,和颜悦色地说话,我回来就哭了一场。这样的父亲才是父亲啊。”说 完,他的眼睛又湿了。
我不知道那位未曾谋面的公公为何会以这样无情的方式对待自己的儿子,难道贫穷把亲情都磨光了吗?
杨炎从一本旧书里找出一张皱皱的纸,我看见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好些账,下面写着杨炎的名字。杨炎说:“还清了这张纸,我就不欠他什么了。”
四 我看得出杨炎不快乐,他对冲儿极其溺爱,他不接受别人说冲儿一点点不好,就连我管冲儿,他都会跟我翻脸。我知道杨炎的心里有个结。
打听着找到杨炎家,尽管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吃了一惊。家里三个在城里工作的儿女,都寄钱回来,怎么他们还住着村里最破的土坯房?看来杨炎说的公公爱钱如命果然不假。
院子里还有半垄杨炎说的萝卜地。每年婆婆还是会寄些晒干的萝卜缨给我,嘱咐我泡水给杨炎喝。我嫌那味道太难闻,总是偷偷扔掉。
婆婆出来倒泔水,看到我,愣了一下,说:“你怎么来了?”我和杨炎结婚时,婆婆去过。
把我让进屋,昏暗的光线里,我看到佝偻在炕上的老人。他挣扎着起来。婆婆说:“这是小云,杨炎家的。”公公哦了一声,用手划拉了一下炕,说:“走累了吧?快坐。”
他没有想象中凶神恶煞,感觉他只是个慈祥的乡下老头。
我说:“爹,你咋了?”婆婆刚要说,公公便给她递了个眼色,说:“没啥,人老了,零件都不好使了。”婆婆抹了抹眼睛,开始给我张罗饭。
帮她做饭的当儿,婆婆问起杨炎和冲儿。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公公,他装作若无其事,可我知道他听得很仔细。
跟婆婆出去抱柴,我说:“杨炎还在记恨爹呢!”
婆婆的泪汹涌而出。她说:“都说父子是前世的冤家,这话一点不假。你爹那个脾气死犟,杨炎更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其实,最疼小炎的还是你爹。你看这半垄萝卜,你爹年年种,就是家里再难的时候,也没把它种成别的。就是因为杨炎内虚,有个老中医说萝卜缨泡水能补气,你爹就记下了。年年都是他把萝卜缨晒好了,寄给你们,然后让我打电话,还不让我说是他弄的……”
“那为什么爹那时那样对杨炎呢?”
婆婆叹了口气。“那时候杨炎在外面交了不三不四的朋友,你爹若不用激将法,怕是那学他就真的不念了。每次找他回来干活,都是你爹想他,又不明说,谁知那孩子犟,两个人就一直顶着牛……
“你爹的身体不行了,动哪哪疼,可是他不让我跟孩子说,他说,他们好比啥都强,想到他们仨,我就哪都不疼了。他说什么也不肯看病,小炎给的那些钱,他都攒着,说留给冲儿上大学……”
我的眼睛模糊了。父爱是口深井,儿子那浅浅的桶,怎么能量出井的深度呢?
婆婆说:“他每天晚上梦里都喊儿女的名字,醒了,就说些他们小时候的事。他说,孩子小时候多好,穷是穷点,可都在身边,叽叽喳喳的,想清静一会儿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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