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2-03-03 15:34:43
今人談古詩,常常會有不同的角度。研究者注意較多的是作品的真僞及本事出處;而一般讀者欣賞的則是詩的本身所能帶來的審美情趣。例如關于舊題爲漢代蘇武和李陵的五言詩,就存在這個問題。宋代文豪蘇轼因不滿《文選》的編選,首先在相傳爲蘇、李的長安送别詩中讀出了“江漢”二字,便據以懷疑是後人的僞作。而以博學著稱的洪邁,也在《文選》所載李陵《與蘇武三首》詩中發現了“盈觞”之“盈”犯了漢惠帝的諱,于是愈堅蘇轼之說。後來明清及近代學者顧炎武、錢大昕和梁啓超等人也展轉相承,于是蘇、李詩之僞幾成定谳。而今人汪辟疆先生卻力排衆議,以爲《文選》中《蘇武詩四首》爲别李陵之說起于唐代,“江漢”、“盈觞”也難定二人詩之僞,他主張“與過而疑之,甯過而存之”(《漢魏詩選按語》)。至逯欽立先生輯校《先秦漢魏晉南北朝詩》,即基本采取了“存之”的态度。不過他采取了一種比較審慎的方式,這就是既不認爲是蘇、李之作,同時也不認爲是“六朝拟作”,而是把這些作品均歸入東漢卷,并系之于“李陵錄别詩二十一首”。以上是曆代學者從考證角度來談蘇、李詩的一些概況,與今天從欣賞角度來讀這些作品有所不同。不過,至少有二點是不應忽視的,即《文選》和《古文苑》所傳蘇武、李陵詩是漢代作品(蘇轼亦謂這些詩“非曹、劉以下諸人所能辦”),但所寫内容又與曆史上西漢時蘇武與李陵之别無關。這是考據爲今天鑒賞這些詩作提供的基本點,讀者需注意。
“骨肉緣枝葉”是《文選》所錄《蘇武詩四首》中的第一首。這首五言詩抒寫兄弟骨肉的離别之情,用筆渾重樸厚,風格淡中見醇,近而猶遠。
詩一開始,作者就用“骨肉”二字直接說出詩中“我”與“遠人”之間的特殊關系,然後再以“枝葉”作比喻,進一步暗示和強調這種關系的親密。按理次句應順着這層意思往下寫,可是詩人卻把筆觸轉向了與“骨肉”不同的另一種關系,這就是人世間親朋好友間的交往。“四海皆兄弟,誰爲行路人”二句繼續由此生發,寫天下朋友之交都能親如兄弟,不忍相别。這裏詩人巧妙地借知己摯友托出“兄弟”二字與前“骨肉”二字相應,同時又借朋友相别預爲後文骨肉之離作陪襯。“況我連枝樹,與子同一身”二句緊接進層遞進,不僅回映首句,離而複即,而且退而後進,領起下文,其用筆直中有曲,折轉頓挫。前人曾謂“況我連枝樹’承上四海兄弟,言此密友親交,尚爲兄弟,況真兄弟乎?”(方東樹《昭昧詹言》)詩人用意在寫兄弟之親,而先借密友爲喻,從而使兄弟之親更爲突出。“昔爲”以下四句想象與兄弟相處時和離别後二種截然相反的情況,前者“常相近”,一如“鴛與鴦”,何其相得;後者别如“參與辰”、“胡與秦”,幾多哀愁!在此相處時的親密無間、形影不離與離别後的相距千裏、後會無期,形成了強烈而鮮明的對比。這四句一前一後兩兩相對,看似重複拙鈍,卻也反映出詩人處于人生變故中那種不堪回首、無法預期的複雜心态。
“惟念當離别,恩情日以新”二句既承上而言,說出了兄弟平時相處彌覺珍貴、離别後尤感痛苦的原因,又爲下文對臨别餞行、樽酒留人的描寫預作交代。漢詩轉折、聯結高妙,渾然一體而不見針迹線痕,于此可悟。然而這二句的好處還不僅見之于它在全詩結構中所起的作用,更重要的是它以淺顯的語言,說出了一種人生中的寶貴體驗:這就是當一個人要失去某件東西時,會超乎異常地體會到它的珍貴。人與物的關系是這樣,人與人的關系更是這樣。詩人正是在離别在即時,充分感受到了這一點。因此他在爲将要遠行的親人餞别時,一再要以酒相贈,以酒留飲,以酒叙情。酒是消愁物,詩人當時的心情和行人當時的心情,都在這種贈别和留飲中表露無餘。“鹿鳴”二句系化用《詩·小雅·鹿鳴》“呦呦鹿鳴,食野之萍。我有嘉賓,鼓瑟吹笙”之意,有興起和借喻設筵餞别之妙;末四句狀寫贈别留飲情狀,言近意遠,詞淺味濃。人至臨别而以杯酒相贈,願以此挽留片刻而暢叙平生之親,此景此情不能不令人唏噓。後代不少傳誦千古的名句,如梁代江淹《别賦》中的“可班荊兮贈恨,唯尊酒兮叙悲”、唐代詩人王維《陽關曲》中的“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等,所寫也正是這種景和這種情。
今人談古詩,常常會有不同的角度。研究者注意較多的是作品的真僞及本事出處;而一般讀者欣賞的則是詩的本身所能帶來的審美情趣。例如關于舊題爲漢代蘇武和李陵的五言詩,就存在這個問題。宋代文豪蘇轼因不滿《文選》的編選,首先在相傳爲蘇、李的長安送别詩中讀出了“江漢”二字,便據以懷疑是後人的僞作。而以博學著稱的洪邁,也在《文選》所載李陵《與蘇武三首》詩中發現了“盈觞”之“盈”犯了漢惠帝的諱,于是愈堅蘇轼之說。後來明清及近代學者顧炎武、錢大昕和梁啓超等人也展轉相承,于是蘇、李詩之僞幾成定谳。而今人汪辟疆先生卻力排衆議,以爲《文選》中《蘇武詩四首》爲别李陵之說起于唐代,“江漢”、“盈觞”也難定二人詩之僞,他主張“與過而疑之,甯過而存之”(《漢魏詩選按語》)。至逯欽立先生輯校《先秦漢魏晉南北朝詩》,即基本采取了“存之”的态度。不過他采取了一種比較審慎的方式,這就是既不認爲是蘇、李之作,同時也不認爲是“六朝拟作”,而是把這些作品均歸入東漢卷,并系之于“李陵錄别詩二十一首”。以上是曆代學者從考證角度來談蘇、李詩的一些概況,與今天從欣賞角度來讀這些作品有所不同。不過,至少有二點是不應忽視的,即《文選》和《古文苑》所傳蘇武、李陵詩是漢代作品(蘇轼亦謂這些詩“非曹、劉以下諸人所能辦”),但所寫内容又與曆史上西漢時蘇武與李陵之别無關。這是考據爲今天鑒賞這些詩作提供的基本點,讀者需注意。
“骨肉緣枝葉”是《文選》所錄《蘇武詩四首》中的第一首。這首五言詩抒寫兄弟骨肉的離别之情,用筆渾重樸厚,風格淡中見醇,近而猶遠。
詩一開始,作者就用“骨肉”二字直接說出詩中“我”與“遠人”之間的特殊關系,然後再以“枝葉”作比喻,進一步暗示和強調這種關系的親密。按理次句應順着這層意思往下寫,可是詩人卻把筆觸轉向了與“骨肉”不同的另一種關系,這就是人世間親朋好友間的交往。“四海皆兄弟,誰爲行路人”二句繼續由此生發,寫天下朋友之交都能親如兄弟,不忍相别。這裏詩人巧妙地借知己摯友托出“兄弟”二字與前“骨肉”二字相應,同時又借朋友相别預爲後文骨肉之離作陪襯。“況我連枝樹,與子同一身”二句緊接進層遞進,不僅回映首句,離而複即,而且退而後進,領起下文,其用筆直中有曲,折轉頓挫。前人曾謂“況我連枝樹’承上四海兄弟,言此密友親交,尚爲兄弟,況真兄弟乎?”(方東樹《昭昧詹言》)詩人用意在寫兄弟之親,而先借密友爲喻,從而使兄弟之親更爲突出。“昔爲”以下四句想象與兄弟相處時和離别後二種截然相反的情況,前者“常相近”,一如“鴛與鴦”,何其相得;後者别如“參與辰”、“胡與秦”,幾多哀愁!在此相處時的親密無間、形影不離與離别後的相距千裏、後會無期,形成了強烈而鮮明的對比。這四句一前一後兩兩相對,看似重複拙鈍,卻也反映出詩人處于人生變故中那種不堪回首、無法預期的複雜心态。
“惟念當離别,恩情日以新”二句既承上而言,說出了兄弟平時相處彌覺珍貴、離别後尤感痛苦的原因,又爲下文對臨别餞行、樽酒留人的描寫預作交代。漢詩轉折、聯結高妙,渾然一體而不見針迹線痕,于此可悟。然而這二句的好處還不僅見之于它在全詩結構中所起的作用,更重要的是它以淺顯的語言,說出了一種人生中的寶貴體驗:這就是當一個人要失去某件東西時,會超乎異常地體會到它的珍貴。人與物的關系是這樣,人與人的關系更是這樣。詩人正是在離别在即時,充分感受到了這一點。因此他在爲将要遠行的親人餞别時,一再要以酒相贈,以酒留飲,以酒叙情。酒是消愁物,詩人當時的心情和行人當時的心情,都在這種贈别和留飲中表露無餘。“鹿鳴”二句系化用《詩·小雅·鹿鳴》“呦呦鹿鳴,食野之萍。我有嘉賓,鼓瑟吹笙”之意,有興起和借喻設筵餞别之妙;末四句狀寫贈别留飲情狀,言近意遠,詞淺味濃。人至臨别而以杯酒相贈,願以此挽留片刻而暢叙平生之親,此景此情不能不令人唏噓。後代不少傳誦千古的名句,如梁代江淹《别賦》中的“可班荊兮贈恨,唯尊酒兮叙悲”、唐代詩人王維《陽關曲》中的“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等,所寫也正是這種景和這種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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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人谈古诗,常常会有不同的角度。研究者注意较多的是作品的真伪及本事出处;而一般读者欣赏的则是诗的本身所能带来的审美情趣。例如关于旧题为汉代苏武和李陵的五言诗,就存在这个问题。宋代文豪苏轼因不满《文选》的编选,首先在相传为苏、李的长安送别诗中读出了“江汉”二字,便据以怀疑是后人的伪作。而以博学著称的洪迈,也在《文选》所载李陵《与苏武三首》诗中发现了“盈觞”之“盈”犯了汉惠帝的讳,于是愈坚苏轼之说。后来明清及近代学者顾炎武、钱大昕和梁启超等人也展转相承,于是苏、李诗之伪几成定谳。而今人汪辟疆先生却力排众议,以为《文选》中《苏武诗四首》为别李陵之说起于唐代,“江汉”、“盈觞”也难定二人诗之伪,他主张“与过而疑之,宁过而存之”(《汉魏诗选按语》)。至逯钦立先生辑校《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即基本采取了“存之”的态度。不过他采取了一种比较审慎的方式,这就是既不认为是苏、李之作,同时也不认为是“六朝拟作”,而是把这些作品均归入东汉卷,并系之于“李陵录别诗二十一首”。以上是历代学者从考证角度来谈苏、李诗的一些概况,与今天从欣赏角度来读这些作品有所不同。不过,至少有二点是不应忽视的,即《文选》和《古文苑》所传苏武、李陵诗是汉代作品(苏轼亦谓这些诗“非曹、刘以下诸人所能办”),但所写内容又与历史上西汉时苏武与李陵之别无关。这是考据为今天鉴赏这些诗作提供的基本点,读者需注意。
“骨肉缘枝叶”是《文选》所录《苏武诗四首》中的第一首。这首五言诗抒写兄弟骨肉的离别之情,用笔浑重朴厚,风格淡中见醇,近而犹远。
诗一开始,作者就用“骨肉”二字直接说出诗中“我”与“远人”之间的特殊关系,然后再以“枝叶”作比喻,进一步暗示和强调这种关系的亲密。按理次句应顺着这层意思往下写,可是诗人却把笔触转向了与“骨肉”不同的另一种关系,这就是人世间亲朋好友间的交往。“四海皆兄弟,谁为行路人”二句继续由此生发,写天下朋友之交都能亲如兄弟,不忍相别。这里诗人巧妙地借知己挚友托出“兄弟”二字与前“骨肉”二字相应,同时又借朋友相别预为后文骨肉之离作陪衬。“况我连枝树,与子同一身”二句紧接进层递进,不仅回映首句,离而复即,而且退而后进,领起下文,其用笔直中有曲,折转顿挫。前人曾谓“况我连枝树’承上四海兄弟,言此密友亲交,尚为兄弟,况真兄弟乎?”(方东树《昭昧詹言》)诗人用意在写兄弟之亲,而先借密友为喻,从而使兄弟之亲更为突出。“昔为”以下四句想象与兄弟相处时和离别后二种截然相反的情况,前者“常相近”,一如“鸳与鸯”,何其相得;后者别如“参与辰”、“胡与秦”,几多哀愁!在此相处时的亲密无间、形影不离与离别后的相距千里、后会无期,形成了强烈而鲜明的对比。这四句一前一后两两相对,看似重复拙钝,却也反映出诗人处于人生变故中那种不堪回首、无法预期的复杂心态。
“惟念当离别,恩情日以新”二句既承上而言,说出了兄弟平时相处弥觉珍贵、离别后尤感痛苦的原因,又为下文对临别饯行、樽酒留人的描写预作交代。汉诗转折、联结高妙,浑然一体而不见针迹线痕,于此可悟。然而这二句的好处还不仅见之于它在全诗结构中所起的作用,更重要的是它以浅显的语言,说出了一种人生中的宝贵体验:这就是当一个人要失去某件东西时,会超乎异常地体会到它的珍贵。人与物的关系是这样,人与人的关系更是这样。诗人正是在离别在即时,充分感受到了这一点。因此他在为将要远行的亲人饯别时,一再要以酒相赠,以酒留饮,以酒叙情。酒是消愁物,诗人当时的心情和行人当时的心情,都在这种赠别和留饮中表露无余。“鹿鸣”二句系化用《诗·小雅·鹿鸣》“呦呦鹿鸣,食野之萍。我有嘉宾,鼓瑟吹笙”之意,有兴起和借喻设筵饯别之妙;末四句状写赠别留饮情状,言近意远,词浅味浓。人至临别而以杯酒相赠,愿以此挽留片刻而畅叙平生之亲,此景此情不能不令人唏嘘。后代不少传诵千古的名句,如梁代江淹《别赋》中的“可班荆兮赠恨,唯尊酒兮叙悲”、唐代诗人王维《阳关曲》中的“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等,所写也正是这种景和这种情。
今人谈古诗,常常会有不同的角度。研究者注意较多的是作品的真伪及本事出处;而一般读者欣赏的则是诗的本身所能带来的审美情趣。例如关于旧题为汉代苏武和李陵的五言诗,就存在这个问题。宋代文豪苏轼因不满《文选》的编选,首先在相传为苏、李的长安送别诗中读出了“江汉”二字,便据以怀疑是后人的伪作。而以博学著称的洪迈,也在《文选》所载李陵《与苏武三首》诗中发现了“盈觞”之“盈”犯了汉惠帝的讳,于是愈坚苏轼之说。后来明清及近代学者顾炎武、钱大昕和梁启超等人也展转相承,于是苏、李诗之伪几成定谳。而今人汪辟疆先生却力排众议,以为《文选》中《苏武诗四首》为别李陵之说起于唐代,“江汉”、“盈觞”也难定二人诗之伪,他主张“与过而疑之,宁过而存之”(《汉魏诗选按语》)。至逯钦立先生辑校《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即基本采取了“存之”的态度。不过他采取了一种比较审慎的方式,这就是既不认为是苏、李之作,同时也不认为是“六朝拟作”,而是把这些作品均归入东汉卷,并系之于“李陵录别诗二十一首”。以上是历代学者从考证角度来谈苏、李诗的一些概况,与今天从欣赏角度来读这些作品有所不同。不过,至少有二点是不应忽视的,即《文选》和《古文苑》所传苏武、李陵诗是汉代作品(苏轼亦谓这些诗“非曹、刘以下诸人所能办”),但所写内容又与历史上西汉时苏武与李陵之别无关。这是考据为今天鉴赏这些诗作提供的基本点,读者需注意。
“骨肉缘枝叶”是《文选》所录《苏武诗四首》中的第一首。这首五言诗抒写兄弟骨肉的离别之情,用笔浑重朴厚,风格淡中见醇,近而犹远。
诗一开始,作者就用“骨肉”二字直接说出诗中“我”与“远人”之间的特殊关系,然后再以“枝叶”作比喻,进一步暗示和强调这种关系的亲密。按理次句应顺着这层意思往下写,可是诗人却把笔触转向了与“骨肉”不同的另一种关系,这就是人世间亲朋好友间的交往。“四海皆兄弟,谁为行路人”二句继续由此生发,写天下朋友之交都能亲如兄弟,不忍相别。这里诗人巧妙地借知己挚友托出“兄弟”二字与前“骨肉”二字相应,同时又借朋友相别预为后文骨肉之离作陪衬。“况我连枝树,与子同一身”二句紧接进层递进,不仅回映首句,离而复即,而且退而后进,领起下文,其用笔直中有曲,折转顿挫。前人曾谓“况我连枝树’承上四海兄弟,言此密友亲交,尚为兄弟,况真兄弟乎?”(方东树《昭昧詹言》)诗人用意在写兄弟之亲,而先借密友为喻,从而使兄弟之亲更为突出。“昔为”以下四句想象与兄弟相处时和离别后二种截然相反的情况,前者“常相近”,一如“鸳与鸯”,何其相得;后者别如“参与辰”、“胡与秦”,几多哀愁!在此相处时的亲密无间、形影不离与离别后的相距千里、后会无期,形成了强烈而鲜明的对比。这四句一前一后两两相对,看似重复拙钝,却也反映出诗人处于人生变故中那种不堪回首、无法预期的复杂心态。
“惟念当离别,恩情日以新”二句既承上而言,说出了兄弟平时相处弥觉珍贵、离别后尤感痛苦的原因,又为下文对临别饯行、樽酒留人的描写预作交代。汉诗转折、联结高妙,浑然一体而不见针迹线痕,于此可悟。然而这二句的好处还不仅见之于它在全诗结构中所起的作用,更重要的是它以浅显的语言,说出了一种人生中的宝贵体验:这就是当一个人要失去某件东西时,会超乎异常地体会到它的珍贵。人与物的关系是这样,人与人的关系更是这样。诗人正是在离别在即时,充分感受到了这一点。因此他在为将要远行的亲人饯别时,一再要以酒相赠,以酒留饮,以酒叙情。酒是消愁物,诗人当时的心情和行人当时的心情,都在这种赠别和留饮中表露无余。“鹿鸣”二句系化用《诗·小雅·鹿鸣》“呦呦鹿鸣,食野之萍。我有嘉宾,鼓瑟吹笙”之意,有兴起和借喻设筵饯别之妙;末四句状写赠别留饮情状,言近意远,词浅味浓。人至临别而以杯酒相赠,愿以此挽留片刻而畅叙平生之亲,此景此情不能不令人唏嘘。后代不少传诵千古的名句,如梁代江淹《别赋》中的“可班荆兮赠恨,唯尊酒兮叙悲”、唐代诗人王维《阳关曲》中的“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等,所写也正是这种景和这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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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标题:四海皆兄弟,谁为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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