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1-12-16 07:01:35
譯文在河橋旁的亭中送别情人,久久惜别,深夜裏彌漫着涼意,竟不知到了什麽時分。殘月曳着餘輝遠遠地向西斜墜,銅盤中的蠟燭也即将燃盡,清涼的露水打濕了衣襟。臨别前短暫的相聚即将散離了,探頭聽聽随風傳來的渡口鼓聲,看看樹梢上空參旗星的光影,已是到了黎明時分。那花骢馬仿佛會解人意,縱使我揚鞭催趕,它也隻是自顧慢慢緩行。送别情人,我滿懷離愁孤零零地踏上了歸途,漸漸聽不到渡口上那嘈雜的人聲。原野上空曠清寂,歸途竟是那麽遙遠寂靜。我沒想到再次來到當初與她分别的地方時,不僅未見她的一點遺迹,連偏斜的小路也都難辨迷離。低照的斜陽映照着兔葵、燕麥長長的影子仿佛與人相齊,我在那曾與她相偎過的草叢邊徘徊往複,以酒澆地,欷不止,放眼西方,空自斷魂。
注釋① 涼夜何其:意指夜深尚未天明。涼也作“良”。② 離會:離别前的餞行聚會。③ 樹杪(miǎo)參(cēn)旗:樹杪,樹梢。參旗,星辰名,初秋時于黎明前出現。樹杪參旗,指樹梢上的夜空中散布着點點繁星。④ 兔葵燕麥:野葵和野麥。⑤ 班草:布草而坐。⑥ 欷歔(xū):歎息聲。酹(lèi)酒:以酒灑地面祭。
這首詞調,創自清真。寫離别情景,故能随意馳騁,而又與音調協合,具聲樂美。
詞上片寫送别,下片寫别後之思。詞中運用陪襯、反襯、熔情入景、化用前人詩文之語等多種手法,細膩曲折地寫出了送别懷人的悲凄與深情。全詞所表現的惜别、懷舊之情,顯得極爲蘊藉,隻于寫景、叙事、托物上見之,而不直接流露。
起兩句“河橋送人處,良夜何其?”寫送别的地點、時間。時間是夜裏,夜是美麗的,又是溫馨可念的,故曰“良”;聯系後文,地點是靠近河橋的一個旅店或驿站;用《詩。小雅。庭燎》的“夜如何其”問夜到什麽時分了,帶出後文。“斜月遠堕餘輝;銅盤燭淚已流盡,霏霏涼露沾衣。”夜是露涼有月的秋夜。但送别情人;依依不舍,故要問“夜何其”,希望這個臨别溫存的夜晚還未央、未艾。可是這時候,室内銅盤上已是蠟盡燭殘,室外斜月餘光已漸收墜,霏霏的涼露濃到會沾人衣,居然是“夜向晨”了,即是良夜苦短、天将向曉的時候。這三句以寫景回答上文;又從景物描寫上襯托臨别時人心的凄恻和留戀。“斜、堕、餘、涼”,都是帶有感情色彩的字:“燭淚”更是不堪。周邦彥詞喜運化唐詩。“燭淚”句即運化杜牧《贈别》詩“蠟燭有心還惜别,替人垂淚到天明”,李商隐《無題》詩“蠟炬成灰淚始幹”。
“相将散離會,探風前津鼓,樹杪參旗。”收束前面描寫,再伸展一層,說臨别前的聚會,也到了要“散離”的時候,那就得探看樹梢上星旗的光影,谛聽渡口風中傳來的鼓聲,才不緻誤了行人出發的時刻。
“參旗”,星名,它初秋黎明前出現于天東,更透露了夜的季節性。鼓,可能指渡頭的更鼓,也可能指開船鼓聲,古代開船有擊鼓爲號的。觀察外面動靜,是爲了多留些時,延遲“散離”,到了非走不可的時候才走,從行動中更細膩的寫出臨别時的又留戀、又提心吊膽的心情。“花骢會意,縱揚鞭、亦自行遲。”寫到出發。大約從旅舍到開船的渡口,還有一段路,故送行者,又騎馬送了一段。從騎馬,見出送行者是男性;從下文“遺钿”,見出行者是女性。這段短途送行,作者還是不忍即時與情人分别,希望馬走得慢點,時間挨得久點。詞不直說自己心情,卻說馬兒也理解人意,縱使人要揮鞭趕它,它也不忍快走,這裏用拟人手法,将離情别緒層曲婉轉的道出。
過片“迢遞路回清野,人語漸無聞,空帶愁歸。”三句接寫送别後歸途。情人一去,作者孤獨地帶着離愁而歸,故頓覺野外寂寞清曠,歸途遙行,對同一空間的前後不同感覺,也是細膩地反映送别的複雜心情。“何意重經前地,遺钿不見,斜徑都迷。”這三句是一個大的轉折,轉得無痕,使人幾乎難以辨認。讀了這幾句,才了解上面所寫的,全是對過去的回憶,從這裏起才是當前之事,這樣,才使人感到周詞結構上的細微用心,時空轉換上的大膽處理,感到這裏真能使上片“盡化雲煙”。《海绡說詞》說“河橋”句是“逆入”,“前地”句是“平出”,“逆”即逆叙以往,“平”即平叙當前。這裏的第一句領起後文。直貫到全詞結尾;第二句情人去後,不見遺物,更無餘香餘澤可求;第三句寫舊時路徑,已迷離難認,“兔葵燕麥,向斜陽、影與人齊。”送别是晚上和天曉時候;重遊則傍晚,黃昏中的斜陽,照着高與人齊的兔葵、燕麥的影子。這兩句描繪“斜徑都迷”之景,有意點出不同期間;又用劉禹錫《再遊玄都觀》詩序“惟兔葵燕麥,動搖于春風有”的典故,表示事物變遷之大。感慨人去物非的細膩心情,完全寄寓于景,不直接流露,故《藝蘅館詞選》載梁啓超評這兩句詞說:“與柳屯田之‘曉風殘月’,可稱送别詞中雙絕,皆熔情入景也。”下面三句:“但徘徊班草,欷歔酹酒,極望天西。”說過去列坐的草地上,徘徊酹酒,向着情人遠去的西邊方向,望極天邊,而欷歔歎息,不能自已。“欷歔”二字,直接摹态抒情。
這首詞寫情細膩、沉着,語句起伏頓挫,結構上層層伸展,時空變幻靈動飛揚,過渡自然,風格上哀怨而渾雅,堪稱送别懷人作品中的上乘之作。
周邦彥(1056─1121)字美成,自號清真居士,錢塘(今浙江杭州)人。周早年「疏隽少檢,不爲州裏推重,而博涉百家之書」。元豐初,「遊太學,有俊聲」。神宗時擢爲試太學正。元四年(1089)出爲廬州(今安徽合肥)教授。紹聖四年(1097)還朝,任國子主簿。徽宗即位,改除校書郎,曆考功員外郎,衛尉宗正少卿兼議禮局檢讨。政和二年(1112),出知隆德府(今山西長治)。六年,自明州(今浙江甯波)任入秘書監,進徽猷閣待制,提舉大晟府。宣和二年(1120)移知處州(今浙江麗水),值方臘起義,道梗不赴。未幾罷官,提舉南京鴻慶宮,輾轉避居于錢塘、揚州、睦州(今浙江建德)。卒年六十六。《宋史》、《東都事略》與《鹹淳臨安志》均有傳。《宋史·藝文志》著錄其《清真居士集》十一卷,已佚。清人厲鹗《宋詩紀事》輯得其佚詩六首,今人羅忼烈又輯得古近體詩三十四首。周邦彥「負一代詞名」(張炎《詞源》卷下),其詞「渾厚和雅」(《詞源》),「缜密典麗」(劉肅《陳元龍集注〈片玉集〉序》,對後世影響較大。
译文在河桥旁的亭中送别情人,久久惜别,深夜里弥漫着凉意,竟不知到了什么时分。残月曳着余辉远远地向西斜坠,铜盘中的蜡烛也即将燃尽,清凉的露水打湿了衣襟。临别前短暂的相聚即将散离了,探头听听随风传来的渡口鼓声,看看树梢上空参旗星的光影,已是到了黎明时分。那花骢马仿佛会解人意,纵使我扬鞭催赶,它也只是自顾慢慢缓行。送别情人,我满怀离愁孤零零地踏上了归途,渐渐听不到渡口上那嘈杂的人声。原野上空旷清寂,归途竟是那么遥远寂静。我没想到再次来到当初与她分别的地方时,不仅未见她的一点遗迹,连偏斜的小路也都难辨迷离。低照的斜阳映照着兔葵、燕麦长长的影子仿佛与人相齐,我在那曾与她相偎过的草丛边徘徊往复,以酒浇地,欷不止,放眼西方,空自断魂。
注释① 凉夜何其:意指夜深尚未天明。凉也作“良”。② 离会:离别前的饯行聚会。③ 树杪(miǎo)参(cēn)旗:树杪,树梢。参旗,星辰名,初秋时于黎明前出现。树杪参旗,指树梢上的夜空中散布着点点繁星。④ 兔葵燕麦:野葵和野麦。⑤ 班草:布草而坐。⑥ 欷歔(xū):叹息声。酹(lèi)酒:以酒洒地面祭。
这首词调,创自清真。写离别情景,故能随意驰骋,而又与音调协合,具声乐美。
词上片写送别,下片写别后之思。词中运用陪衬、反衬、熔情入景、化用前人诗文之语等多种手法,细腻曲折地写出了送别怀人的悲凄与深情。全词所表现的惜别、怀旧之情,显得极为蕴藉,只于写景、叙事、托物上见之,而不直接流露。
起两句“河桥送人处,良夜何其?”写送别的地点、时间。时间是夜里,夜是美丽的,又是温馨可念的,故曰“良”;联系后文,地点是靠近河桥的一个旅店或驿站;用《诗。小雅。庭燎》的“夜如何其”问夜到什么时分了,带出后文。“斜月远堕余辉;铜盘烛泪已流尽,霏霏凉露沾衣。”夜是露凉有月的秋夜。但送别情人;依依不舍,故要问“夜何其”,希望这个临别温存的夜晚还未央、未艾。可是这时候,室内铜盘上已是蜡尽烛残,室外斜月余光已渐收坠,霏霏的凉露浓到会沾人衣,居然是“夜向晨”了,即是良夜苦短、天将向晓的时候。这三句以写景回答上文;又从景物描写上衬托临别时人心的凄恻和留恋。“斜、堕、余、凉”,都是带有感情色彩的字:“烛泪”更是不堪。周邦彦词喜运化唐诗。“烛泪”句即运化杜牧《赠别》诗“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李商隐《无题》诗“蜡炬成灰泪始干”。
“相将散离会,探风前津鼓,树杪参旗。”收束前面描写,再伸展一层,说临别前的聚会,也到了要“散离”的时候,那就得探看树梢上星旗的光影,谛听渡口风中传来的鼓声,才不致误了行人出发的时刻。
“参旗”,星名,它初秋黎明前出现于天东,更透露了夜的季节性。鼓,可能指渡头的更鼓,也可能指开船鼓声,古代开船有击鼓为号的。观察外面动静,是为了多留些时,延迟“散离”,到了非走不可的时候才走,从行动中更细腻的写出临别时的又留恋、又提心吊胆的心情。“花骢会意,纵扬鞭、亦自行迟。”写到出发。大约从旅舍到开船的渡口,还有一段路,故送行者,又骑马送了一段。从骑马,见出送行者是男性;从下文“遗钿”,见出行者是女性。这段短途送行,作者还是不忍即时与情人分别,希望马走得慢点,时间挨得久点。词不直说自己心情,却说马儿也理解人意,纵使人要挥鞭赶它,它也不忍快走,这里用拟人手法,将离情别绪层曲婉转的道出。
过片“迢递路回清野,人语渐无闻,空带愁归。”三句接写送别后归途。情人一去,作者孤独地带着离愁而归,故顿觉野外寂寞清旷,归途遥行,对同一空间的前后不同感觉,也是细腻地反映送别的复杂心情。“何意重经前地,遗钿不见,斜径都迷。”这三句是一个大的转折,转得无痕,使人几乎难以辨认。读了这几句,才了解上面所写的,全是对过去的回忆,从这里起才是当前之事,这样,才使人感到周词结构上的细微用心,时空转换上的大胆处理,感到这里真能使上片“尽化云烟”。《海绡说词》说“河桥”句是“逆入”,“前地”句是“平出”,“逆”即逆叙以往,“平”即平叙当前。这里的第一句领起后文。直贯到全词结尾;第二句情人去后,不见遗物,更无余香余泽可求;第三句写旧时路径,已迷离难认,“兔葵燕麦,向斜阳、影与人齐。”送别是晚上和天晓时候;重游则傍晚,黄昏中的斜阳,照着高与人齐的兔葵、燕麦的影子。这两句描绘“斜径都迷”之景,有意点出不同期间;又用刘禹锡《再游玄都观》诗序“惟兔葵燕麦,动摇于春风有”的典故,表示事物变迁之大。感慨人去物非的细腻心情,完全寄寓于景,不直接流露,故《艺蘅馆词选》载梁启超评这两句词说:“与柳屯田之‘晓风残月’,可称送别词中双绝,皆熔情入景也。”下面三句:“但徘徊班草,欷歔酹酒,极望天西。”说过去列坐的草地上,徘徊酹酒,向着情人远去的西边方向,望极天边,而欷歔叹息,不能自已。“欷歔”二字,直接摹态抒情。
这首词写情细腻、沉着,语句起伏顿挫,结构上层层伸展,时空变幻灵动飞扬,过渡自然,风格上哀怨而浑雅,堪称送别怀人作品中的上乘之作。
周邦彦(1056─1121)字美成,自号清真居士,钱塘(今浙江杭州)人。周早年「疏隽少检,不为州里推重,而博涉百家之书」。元丰初,「游太学,有俊声」。神宗时擢为试太学正。元四年(1089)出为庐州(今安徽合肥)教授。绍圣四年(1097)还朝,任国子主簿。徽宗即位,改除校书郎,历考功员外郎,卫尉宗正少卿兼议礼局检讨。政和二年(1112),出知隆德府(今山西长治)。六年,自明州(今浙江宁波)任入秘书监,进徽猷阁待制,提举大晟府。宣和二年(1120)移知处州(今浙江丽水),值方腊起义,道梗不赴。未几罢官,提举南京鸿庆宫,辗转避居于钱塘、扬州、睦州(今浙江建德)。卒年六十六。《宋史》、《东都事略》与《咸淳临安志》均有传。《宋史·艺文志》著录其《清真居士集》十一卷,已佚。清人厉鹗《宋诗纪事》辑得其佚诗六首,今人罗忼烈又辑得古近体诗三十四首。周邦彦「负一代词名」(张炎《词源》卷下),其词「浑厚和雅」(《词源》),「缜密典丽」(刘肃《陈元龙集注〈片玉集〉序》,对后世影响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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