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的文学

錢是一種安慰人的東西，家也是，許多年前就聽人說文學最主要的功能就是安慰人，我深以爲然，可是什麽事都會變，甚至變得面目全非面目可憎。這些年我想不起文學到底有什麽用？抑或是文學變醜了。

變成什麽醜樣的呢？我也說不清，反正趣聞多，醜聞多，鬧聞多，聞與文是不是相通我也不清楚，我覺得文學成了社會學，或者社會學的一部分。有些人堅稱自己寫的是純文學，看起來很像，讀起來就變了味。其實，我也不知道，純文學是什麽樣的文學。文學離不開社會，離不開生活，可是社會越來越遠離文學，生活也沒有了詩意，也許文學就是讨好社會和生活的東西，被甩了，還是死心塌地想念着，總是想得到一點點垂青。

文學是從什麽時候失戀的？這種事很難說，我總是想當人們心中隻有美女和珠寶的時候，文學就什麽也不是。當人們心中隻想升官發财的時候，文學更什麽也不是。當人們隻想住大房子，開跑車，招搖過市的時候，所謂的文學就是街頭上的那些廣告。寫得好不好都無關緊要，這話扯遠了，咱們說失戀。

兩個人相處的時間久了，或多或少有那麽點感情，到真正分别的時候，心底有一根弦，總會彈出一種傷感的調，不管你是多麽堅強的人或者是多麽絕情的人，總有那麽點不舍在心頭，哪怕你不願回想過去的種種，可是感情這東西到了一定的時候不由人。

相當年，生活與文學好像無比親密的朋友，他們雖然說不是青梅竹馬，至少是兩小無猜；他們雖然不是無話不談，但可以說如膠似漆；他們雖然說不是情投意合，但可以說是肝膽相照。文學對朋友那是絕對忠誠，不能說得話絕對不說，不能寫的東西絕對不寫。

若幹年過去了，生活變了心，他總想離開文學，但又怕人們笑話，他總是表示出好朋友的樣子，可文學已經知道愛到盡頭。他總是想安慰一下文學，文學卻總是露出含着淚的笑容。他有時也想起文學可是又愛莫能助，一個人不可能一心兩用，愛妖媚的就不能看文靜的，愛嬌嫩的就不可能愛素雅的，愛上富家小姐的就得把小家碧玉抛棄了。愛一個人總得有所表示，就如同不愛一個人有他另類的态度一樣。

失戀的文學，總希望生活有一天會想起她，想起她的種種好。哪裏知道，得意的生活，正琢磨着與新歡怎樣享受日子。失戀的文學，總是默默地祝福着漸行漸遠的生活。歌舞升平中的生活，哪裏聽得見她在牆角下的低吟。

文學并沒有人老珠黃，失戀的原因很簡單，不愛了。現在文學與生活都在夢中，一個因失眠在做白日夢，一個縱欲後在夢遊。

想當年，文學是高傲的，看如今幾乎無人問津。想當年生活是貧窮落後的王老五，看如今戴上鑽石就成了白馬王子。

時過境遷，失戀的人生活在回憶之中。我曾勸她，文學啊，文學，何必要一條道走到黑呢？嫁個貧民也不錯啊。她悄悄地對我說，問題是貧民也不要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