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笔尖诉流年

人生有一些眼睜睜進退兩難的事情。

————《蓮花》

街心公園轉角處，我匆忙地躲藏，在小巷裏，看着他站在紫荊樹下，與她沉默地面對着，而後，她臉部一陣激動，對着他說，我知道你想去找她，我不會讓你去的，絕不讓你走，絕不，他試圖要掙脫她的羁絆，他轉過身來，說，我必須要去的，我靜寂地看着各執一詞的兩人，跑向了小巷深處，淚水在逃奔中滑落，心底劇烈地揪痛，胃部開始鑽心地疼痛，這就是沒有結局的結局，因而隻能獨自離去，行走在人煙稀少的小路上，想着一個個假定的結果，或許他會前來尋覓自己，或許他終是選擇跟随她而去，在耀眼的日光下炙曬，汗水交疊着淚水，染濕了裙子，頓覺一片冰冷，瞬間，影像開始模糊，在朦胧中，睜開了雙眸，看見窗邊透進一絲陽光，刺眼而不适，意識漸而清晰，原來，誰也沒有尋來，隻是一些夢境太過真實，讓我不自覺地沉浸其中不可自拔而已，心中頓時怅惘，以假亂真的夢，或許終是心念的一種寄托，存于現實裏的，隻是那一陣陣疼痛的胃，隻有它真切地提醒着我，那一切都是一場假象。

8月8日的清晨，撚起木梳梳理着淩亂的長發，一根根的青絲，紛紛落在棉質睡衣上，飄散在青色地板上，習慣地束起馬尾，看着那大把落下的發絲，濃黑而柔細，走在窗前，拉開了淡黃的布簾，看着滿目的陽光，局促而明亮，立秋而過，南方以南的小城裏，依舊酷熱難耐，在整個冗長的夏季裏，我都在等待，習慣性地遺忘，經常性地被遺忘，如此過程，默數時光，蒼茫天地間，看着飛鳥的痕迹，心底黯然，無法大肆地來傾訴，一些事适合收藏，不被翻閱便會覺得寡味，徒盡不了的悲傷，時常侵襲心房，在他人暢快淋漓的夏日，我隻坐在房間裏，翻開日記本寫着一段段的心事，偶然的微笑也落寞凄傷，大多的悲傷，沒入了唇中，漸漸發覺，一些情感到達了極緻，便隻會默然，彼時的一些事，一個人，一些記憶，長久地潛存後，變得虛空，不能忘，也不能記，因而，慢慢地學習獨身其外，簡約的日子，栖息着曾經的那個人，我隻是允許自己時而想念，安靜地，猶如一個人的對話與交流。

晴好的天氣，藍藍的天，台風天鵝過去了，那深宵呼嘯的風聲，在滂沱大雨中搖曳的紫荊樹，晨起時，滿地的落花，紫紅色的花瓣鋪滿了道路，在2008年的夏天，我開始喜歡台風來臨的天氣，大風暴戾，在小城裏肆虐橫穿，那一刻，心是淡然的，看着狂風暴雨下的城市，忽而，感受到無盡的寂靜，它不是暗湧，因而可以看得清晰，速度，風力，緯度，地點，一切的預測性，給與了我莫名的安全感，走在懸挂8號風球時的街上，聽得見風的聲音在耳旁劃過，那時世間仿佛都停滞了，運轉的時光似若都停在了那一夜，靜靜的，站在窗前，看着風雨中的喬木，鋪面的雨水，透過了窗，灑在了身上，一陣微涼，整個夜，我在呼呼風聲中醒着，聽見有雨點拍打玻璃的響聲，偶爾打開台燈，拿起放置在床頭的書籍，翻閱幾頁，昏天暗地的清晨，我終于沉沉睡去，醒來時，仍舊是嘀鈴鈴的雨聲，内心安然，這天與地的灰暗，露着清冽的氣息，潮濕中，嗅到微塵的氣味，那個午後，我手捧一杯冰水，輕輕地喝着。

心，漸漸懂得了平和，那遍布的悲歌，隻有在揭開時，顯露一絲倉皇，7月末的幾天裏，細細地敲打，沉寂中接到好友的電話，她一再地陳述，那些關于她的他的事，更多的言辭空缺，我長時間地默然後，隻是悉心地撫慰，我與她說，在對等的關系中，隻能把一切交給時間，讓彼此懂得珍惜後，便會收獲屬于你們之間的情感，她說，在彷徨無助的那一刻，隻想到了我，然後便撥來電話，聽到如此話語，曆盡千帆的心，終于有了一絲的溫熱，數天後，她告知我，一切回到了安然的狀态，孩子依舊乖巧，他原是一如既往地在意着她，頃刻間，危機崩塌，她說，如若每時每刻，我們都能如此安度該多好，沒有言語，我隻是微笑不語，聽着來自電話裏那個女子的訴說，一句一句，直至結束，她道謝時，我已感覺滿心恩慈，淚泛眼眶，在彼此的平淡生活中，仍能有那麽一個可以與自己悲憤交加，愛恨纏綿的人，或許心便不會過早地枯涸了，8月伊始，收到她的信息，說，孩子很好，我們也将會很好，而你呢。

一切或将很好，而我呢，這樣的的問題，自問過數十遍，答案從來都是不了了之，随着莫名的驚慌襲來，便停止了，坐在陽台的椅子上，擡頭看着天空，光照刺眼，困頓的意識在直照下，恢複到了明晰的狀态，孤獨的時間長了，已忘記了孤獨所曾給與的體悟，而等待，時間過長了，也一并地會忘記了曾經存在過希望的樣子，一路來磕磕碰碰，我開始了尋覓，那所謂通往幸福的康莊大道，而最後，我卻走在獨木橋上，需要遵循另一番的行走，汗流浃背，疲憊不堪，然後繼續感恩戴德，關于那些美麗的傳說，遙遠而不可及的火光，始終不曾路遇，各種的說辭充沛，聽着來自他方的期盼，心底冷冰冰的，某一天，我與一朋友說，你不是我，所以終究無法切身體會，冷寂的話，在唇齒間摩擦，擊落了他人企圖說出的慰藉，情感涼薄，撕扯了無數曾經的希冀，我隻是累了，因而，學着冷漠地對待所有，或許隻有心是冰冷的，才不緻脆弱不堪，才不緻淚水漣漣，看着鏡子裏那可憐的神情，深感可悲，而更多的時間裏，我隻是習慣地做着自己，偶爾微笑，偶爾說話，偶爾仰望。

長時間地隐蔽，旁人無法靠近，友人許是震懾于我冷漠的表裏下，一切開始變了，如今看着痛苦，隻是沉默，看着幸福，卻會淚流，2009年的初春後，www.vipyl.com 我漸漸害怕看見大段與幸福有關的文字，内心的煎熬，日複日地燃燒，豔陽高照的夏季，苦澀灼傷了一瓣瓣的心房，曾接到某個信息，詢問，到底哪個環節出錯了，我說，誰也沒有錯了，隻是命運錯了，這個本命年，太過反複無常，太多劫難重疊了，我終是堅信了命理的述說，某年某月某日，某相士曾說，此女子，一生颠沛流離，簡短的一句話，久久地印在了腦海，直至青春折枝時，一并印證了它的真實性，人生繁複，夾帶着剩餘的底存，隻能一路颠簸，走至生命的最後一分一秒，便是結束，然後歸于塵土，朦胧煙水間，行迹斑斑，一女子，特立獨行，徘徊城市的寂寞中，一遍遍地窺視自身的靈魂，低頭深思藏于千年之後的一些謎團，然而奇迹，隻如浮光掠影，存在于一些人的希望中，然而誰也沒有證實過它的出現，因而，我便知道，希望，仿如渺渺白光，隻在夢裏流轉而已。

悲傷不止，時而躍然于心間，試圖轉移，看着乏味的數理書籍，厚厚的心理書放在了枕邊，似若一切的障礙都可研解的理論，透着無情的論調，浏覽幾頁後，便開始煩倦，内心的需要，終究短缺，稀薄，對着太多的世情，妥協了，看透了薄如紙的人情，焦躁不安的底裏，漸漸沉寂了，大片的時光都揮霍了，而我已不能自控了，空空如也的掌心，透着涼意，城裏的，還是那些人，城外已空闊疲乏，他們都在勞累中顯露着隐憂，體力不支，卻在我面前佯裝平靜快樂，看着他們的笑臉，幾度滿面流淚，然而，我隻是安靜地觀望着，在那一個個的臉孔上，窺視着一些無可挽回的事态進展，拖累太深，過去了多少年，我依舊記得一些背影的蒼涼，依舊記得哪句話裏藏着無奈，依舊記得某個表情潛存着辛酸，虧欠太多，内心隐隐不安，然卻從來沒有任何的言語去恩謝，隻在深夜裏，喝着冰水的時刻，想起所有，默然淚落，融于冰，吞沒在唇中，我把它們彙入了血液，一生萦繞，永世記住。

忘記了何時開始，喜歡每夜每夜流連于網絡上，無意訴說，隻是沉默地看着，人事變遷後，我漸漸郁郁寡歡，微笑裏透顯着悲怆，言語間隻剩困乏，任何的任何，在蒼薄的心房裏，絲毫不留，太多的茫然無措，終将洗去那滿腹的淡然，惶恐之中，看不見誰的瞳孔裏仍留着我曾經欣喜的影子，一些人，都已各奔東西了，繁花似錦的年華，隻剩下我，獨身看着花落，想念花開的時光，單薄的心，單薄的人影，決意選擇遺放，那一些與青春有關的人事，如今已成過往，手執空寂，走着自己餘下的路，不聲不響，悄然地沒入橫流中，寂然地消失在大多人的眼球裏，歲月不複，而我也終于承認了一切的逝去，留不下任何，隻能留住自己已經寂落的心，我不會是誰，因而，若要毀滅的當即，隻能摧殘記憶，才可在無人的角落裏淋漓地搗毀一切，欲斷難斷的情感，一朝一夕間，仍能辨明痕迹，而當人遠離了，我還剩下些什麽，一個人，一段回憶，一些心痛，僅此而已。

斷斷續續的心緒，蔓延了大半時光，彌漫的傷色，染上了眼眸，後來的我，原是這般的孤寂殇靡，讀書，寫字，在一個人的日子裏占去了數時，始終留着睡前默念的習慣，曾有那麽一段歲月，瞬間忘記了許許多多的名字，當被問及時，啞口無言居多，如此忘性，折斷了幾許時光，而我卻漸覺安然，遺忘所帶來的沉靜，是多年來唯一感覺可以擁有如此心懷是純淨無度的，一切都幹幹淨淨的，清除了某些冗長的時段，然而那沉甸甸的往昔，無法遮掩地映現眼前，可以忘記誰，可以記住誰，心裏從來清楚透徹，我曾坦言，我本是一個情感分明的女子，懂得孰輕孰重，安知位置的存放，不會随意輕坦心迹，更不會即興接近，對于陌生的人與事，接受與不接受，從來是明晰細緻的，沒有中間地帶，不喜朦胧的徘徊，假意的言辭，我隻習慣站在自己的天地裏，看着他人來來去去，而不善于熱絡談論，寂冷的性情，懂得隔絕，懂得靈魂遊離之後的撼動，淺淺的，而後，袅繞在心田上，純粹而簡單。

記憶陳舊，人與事都在疏離後，變得淡寂，一些紀念，循着往昔的目光跟随至今，他時，我記住了一些不爲人知的事，就在這個不被人在意的角落裏，記了許久許久，然而，人與人之間，不是你忘了我，便是我忘了你，速食時代，沒有誰願意再花費大段美好的時光來記住一個素樸的人，漸漸地，我終于相信偏執是一種信仰，不緊不慢，不長不短，記住後，便印刻在腦海了，徹徹底底，偶爾想起時，心房裏仍舊映出那一個身影，深深淺淺，清清澈澈，着色的人面，入木三分，多年後的人面桃花，隻當是一場繁花綻放殆盡後淺唱的哀歌，原是看花人，卻做了拈花客，而我不願再大肆挖掘傷口，讓一些埋藏完好的痛楚再度赤裸晾曬，隻是，一些憂傷時而嶄露頭角，指尖上的阙下微詞，任之流瀉而出，止不住的時候，隻是讓沉默代替，此後，依舊暗金如昔，一切如舊的時日，枕着滿心的郁結，閉上雙眼，假寐半時，會有夢，隻是再好的夢，也會結束的，再美的青春，也已耗盡了。

8月，日子在疲弱潛伏中過度，如今，不輕易寫過于冗長的文字，隻因，有時字如殇，殇如字，每敲一下，心就不自覺地被刺痛一陣，晦澀的故事，更能傷人，晦澀的文字，或許，也如此，我終究隻是一個平凡的女子，不渴望，不盼求，卻隻想能夠靜谧地走一些路，看一些風景，與一些人遇見，與一些人錯過，然後，在各自的人生裏，完成一些慣常的過程，沒有繁雜的人事猜忌，更不願有錯綜複雜的關系聯結，一切可以如此美好，許是無求了，隻是，世事難測，走在命運的漩渦裏，我時常感到無處歸屬，太多的美好，誠如一紙空文，而念念不忘的人與事，該錯失的錯失了，不該錯失的也錯失了，沒有選擇，也不能選擇，無路可退的時候，隻能，必須前行，那些該念記的，那些不該念記的，錯落折疊，融合在一起，難分難解。

話外：陳孩子來了，偶爾會與他看喜洋洋與灰太狼，某天，他對我說，你做沸洋洋，我做懶洋洋，我笑着問，爲什麽，他說，因爲每次都是沸洋洋拉着懶洋洋的，然後的然後，我與陳孩子，一起喜歡懶洋洋，簡稱，小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