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上不来,去何处安身立命

這幾天，映入眼眸的全都是關于清明思親的文字，爲那些生命的消逝而哀傷的文字。那一字、一句，在我的眼裏都顯得如此之凄婉哀傷，令人肝腸寸斷！這是一個會讓思念在腦海中緩緩發芽的節。心，也不由得一陣陣扼腕傷感。幽思如水，漫過心海，起起落落，不能自禁……

最近，情緒上有些明顯的波動。于淩晨時分，又再一次從惡夢中驚醒。起身靠床頭而坐，心，依然有種莫名的恐懼與不安！這好像已成習慣，每年的這個時候，我都會夢見已故的親人和朋友。許是，他們也在想我。每每夢見他們，我都會從睡夢中哭醒，醒後的我，都會努力地去回味那種點滴感受……

就這樣，又一夜未眠。早上六點多就給母親打了個電話，告訴她，等會我也要去鄉下。多少年來，每年清明我都會回去看看，去祖父的老宅，去那一堆黃土前，看看我的姥爺，和那幾個我從未見過面的姥姥。

今天的天氣不好，陰沉沉的，還下起了迷離煙雨。在江南，這種蒙蒙細雨是清明時節常有的天氣。當臨近清明，這雨，總是迷離的，紛紛揚揚，在江南逗留、徘徊，久久不願離去。既象是在輕訴，又象是在哀傷；抑或是在宣洩着無奈吧！也許都不是……

這是一個緬懷的日子，這是一個生者和逝者對話的日子！年複一年，這種滿目蒼涼悲哀的情景，又是如此熟悉的呈現在我的眼前。老遠處，傳來一聲聲斷腸地哭泣聲……每次聽到類似的聲音，我的心情總會跌落到最低谷。雖然這哭泣聲與我無關，可我還是會莫名的哀傷！

此時，我一個人站在那高大突兀的墳茔前，看着那升起的輕煙，煙霧中的我有些恍惚。一份牽挂，一份思念，在我的心中蓦然而升。墳茔旁邊一些小草綠蔭蔭的破土而出，相隔不遠處，杜鵑花開的正豔，還有一些不知名的細碎小白花。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微風細雨中舞蹈着，它們似乎已經忘記了冬天的凋零，仿佛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這兩個字。

姥爺，你知道嗎？就在前幾天，我也是這樣，一個人跑到二舅的墳茔前，靜靜的陪他坐了半天。其實我有很多話要跟二舅說，可是我始終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也許，有些話注定隻能放在心底。

我們赤裸裸的來到人世，最終，還是會赤裸裸的離開。拼搏了幾十年的功與名，得與失，在最後一刻，什麽都無法帶走！不管你的生命有多麽轟轟烈烈，結局都是一樣的。想着善感而又體弱的自己，冥冥中，我看到這裏有一塊是屬于我的地盤。雖然隻有很小、很小的一塊，但對我來說，足已！

不要笑話我的多愁善感，在這樣的時節，獨自走在一條羊腸小道，加上綿綿不斷的細雨，然後在一坡黃土前點燃香燭和紙錢。面對這樣的情景，誰可以做到不黯然神傷！

“一口氣上不來，去何處安身立命？”這是昨天在重溫《少年天子》的時候聽到的一句話。當時順治守在病重的董鄂妃身邊，倆人說起曾經有一次到寺院上香，寺裏的主持對順治說的一句禅語。當時，順治回答的是：“一口氣不來，去山水間安身立命！”

“一口氣不來，去何處安身立命？”

“一口氣不來，去山水間安身立命！”

就這麽幾個字便将生死如此的輕描淡寫，甚至，還帶着一種極具浪漫的向往，這是幸？還是不幸？離開墓地，我的傷感依然沒能得到絲毫的減退，還是在心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