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初恋，笑靥如花脸通红

“操場旁的白玉蘭開花了嗎？”

突然不記得白玉蘭開花在哪個季節。隻記得昨夜夢裏，有一個小女孩捧着一朵白玉蘭，漫步在校園的操場邊。她彎彎的嘴角，憧憬的目光裏有着無限的甜蜜。遠遠望去，她仿佛捧着滿懷潔白的愛情……晨光飛揚，夢醒後推開窗戶，在雪花飄飄的冬晨，她翻開日記本，細心品讀泛黃紙上的内容。

翻開第一頁，那裏有兩個穿着校服的孩子。左邊是一個目光純真的小男生，右邊是紮着兩條小辮子的小女生。他們隔着若即若離的距離，兩顆緬甸的心卻連在了一起。相片下的日期是七年前的三月，那個白玉蘭認真盛開的春季。

白玉蘭迎風散發迷人的芳香，校園裏的每一條小路邊都布滿新綠。那年的小男生和小女生，還是保持相片中的距離，将微笑揮放在春意盎然的風裏。他們的臉上，綻放着如春天一樣嬌豔的萬紫千紅，花兒點點迎風而飄香。他們走着，彼此都不說話，仿佛沒有要說的話，又好像因爲話太多說不完而慵得開口。兩人默默無聲地繼續遊走在校園的綠蔭小路上，若前面有老師或者同學經過時，他們的臉會灼熱得燙手。假如碰上彼此的目光時，那臉更是通紅得不敢再擡頭。年幼的心靈，朦胧的愛意，讓他們想靠近，卻又不得不保持一定的距離。小女生很記得，這是他們第一次單獨見面，單獨在一起的日子。雖然這個日子最終是以兩個人的沉默結束，但是在小女生的回憶裏，這一段最珍貴。

中學時代，學校禁止“早戀”，花季裏的小戀人們的戀愛世界裏，最受歡迎的交流方式是寫信。小女生和小男生也是如此，每天你來我往地互傳書信，又或者名其爲“情書”。小女生從小就患有憂郁症，因爲身體的缺陷她不敢開口和别人暢所欲言，隻有書信才能透露關于她的信息。小男生因爲生活在單親家庭，所以他認真對待自己的學業，努力地讓自己站在前十名的位置，而他真的做到了。小男生的眼光裏，隻有和他相差不遠的前十名的同學，他從來沒有注意到一直在他身邊關注他的小女生，直到他收到來自小女生那封飽含濃情蜜語的信。

看到信的時候，他才恍然記起這個小女生常拿着數學或者化學的例題來問自己，問那些根本不用解答的問題。那時候他隻覺得這個女生很笨，講解的時候常點頭，考試的時候沒見過她考合格。他打心裏拒絕這樣的笨女生，用他母親的話說，學習成績不好的學生都不是好學生。而她，在他心裏就是個壞學生。但是，讀到信的那一刻，他才知道這個女生的多愁善感，也才知道她對自己的特殊感情。所以，從第一封信寫出去以後，小女生就和小男生取得了聯系，兩人在信裏勇敢地表達各自的心意。那時候，他們心裏的“愛情”竟然就那麽輕易地降落在他們的世界，就像春天的白玉蘭，說綻放就滿屋芳香。

你來我往的書信交流中，他們熟悉了彼此，也對彼此有了更多的喜歡。但是，他們唯一的交流就是寫信。小女生再也不用在座位上重複練習表情和膽子才挪動靠近小男生的腳步，她也不用在去問他例題的解答思路。隻是，他們内心的洶湧澎湃隻在信上流淌，面對現實卻形如陌路人。小女生見到小男生時，她遠遠地就兜圈，然後呆在角落捂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心偷笑。見到他，原來是件驚喜又驚心的事情，怕見到又渴望見到。有時候不巧四目對視的時候，兩人的臉都不由自主地換了方向。小女生于是寫信責怪小男生對自己的不在乎，爲什麽見到自己不打招呼。後來見到小女生時，小男生跟她打招呼，她又覺得是件怪事。兩人就這在打不打招呼這件事上發生了紛争，但是又是他們感情的催化劑，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打是親，罵是愛。”

時光如箭，轉眼間初中時代的最後一個月抵達，學生們都投入最後沖刺的複習中。小女生和小男生約定要考上同一所高中，小男生幫小女生惡補數理化。可是，小女生的心根本不在學習上，她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最後的離别。中學時代一旦結束，他們就必須各分東西，因爲她心裏清楚自己與男生定的重點高中無緣。她很早就寫好了道别信，因爲她察覺到了兩個人之間的差距，也因爲年齡的增長使她認識到這段感情不能有更遠的天空。

中考結束後，他們相約在校園的操場邊。小男生比她早到，所以撿起許多落在地上的白玉蘭，他聞着花香，臉上洋溢着歡喜的笑容。因爲他決定在這一天和小女生表白，像泡沫電視劇的男主角一樣，紳士地向她說一句“我愛你”。小男生等了好久，小女生沒來，隻有她的結義姐姐送來了一封信，那裏面有“分手”兩個字。小男生看了信，愧疚了很久，他以爲是因爲自己學習任務重而忽略了對她的照顧，因爲他知道她的心不是一般的脆弱。

這是他們兩個人的初戀，結束在中學時代畫上句點的那天。最後，小男生如願考上重點高中，小女生就讀在偏遠小鎮的普高。他們不再聯系，卻常常翻開過去的書信，常陶醉在其中享受幸福的點滴。

七年後，昔日的小女生說：“我和他就像白玉蘭純純的花香一樣，那麽潔白無暇，那麽芳香迷人。有人說，在感情的世界裏，最美麗，最深刻的便是初戀。我認爲也是這樣，因爲不管我張開青春的翅膀如何翺翔，它總會記得，在心裏某個地方，一直裝着某一個人。”是的，那年是他們最純，最真的初戀，也是靈魂最幹淨的愛戀，淨得隻是心靈的交流，連手都不曾牽過。後來的某天，小女生再一次翻看躺在抽屜裏陳舊的信，驚喜地看到小男生給自己最後的一封信的背面的七個字：“我愛你，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