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地球没有花

斟兩杯紅酒置于床邊，想象你在我身旁，空調輸出的溫熱氣流環繞在房間。一盞老式台燈在方桌角微微發出亮光，你我坐在木地板上，靠着床沿。昏黃的燈光蔓延至腳踝，四隻輪廓清晰的腳丫交互纏綿。淡淡的曲子融合着紅酒的香氣，你伸手取來打火機點上一支煙，缭繞中懷念那一日開滿樹的花。你曾挽起我的手臂，靠在我的肩膀，仿佛就似情侶。你的眼神透露一絲醉意，泛紅的面頰惹得花紛紛張開輕盈的隻瓣，傾訴這一世的等待。風過卷起殘花一地，散開一面畫布。一朵花對另一朵花的相思，不是遙遙相望，而是永恒陪伴。

枝葉有情，連根莖也在土地下相互交融。曾種養過一株葡萄樹，至今也有七八年之久，從一小枝的樹苗已然長成了葡萄樹。其實也并無悉心灌溉，除雜施肥，大都任憑它順合自然風雨。即使如此，每年盛夏都會收獲青葡萄繁多，然後分發四鄰。其間會有小朋友用樹枝鈎下幾粒葡萄，經常會讓無辜的葡萄墜落，然後粉碎。我是喜歡吃葡萄的，會挑一些略帶酸意的。夏天葡萄成熟時候，出門或者回到院子裏，都會在藤上取一小串，邊走邊吃着。這棵葡萄樹就這樣在夏天枝繁葉茂，于冬天枯萎蕭條，它便成爲家門口的四季，年輪細數着晴雨變換，而根已愛上這小塊土地。

因爲有愛，結出的果實才會甜蜜可口。你若哪天看到有花對你笑，那麽它的果實就會因你而甜。假使你有心有意，去特意愛護那朵花，仔細擦拭枝葉，灌溉清水。有一天你會看到碩大豐滿的果實向你微笑，這般的喜悅便是你成就的。對待人與對待植物花朵是同樣的，你愛護照顧一個人，她便會以愛回報。沒有利益熏心，沒有勾心鬥角，隻是純粹。付出的愛不一定得到回報，就如你喜愛的花不會永遠都爲你綻放。我愛你，是沒有任何必要索回一句，我也愛你。這樣的過分平衡會讓自己覺得不安穩，若是有差距，或者說是付出愛的不平等，以爲這樣才是真實真誠的。愛，就是這樣挑剔。

幽然沉靜的空谷，偶爾聽到布谷鳥的鳴叫。你會覺得這樣的地方遠離喧嚣恍如隔世，與世俗無關。當谷底的溪流擊打着鵝卵石，魚兒望着天空發呆，你會感到生活還可以這般悠然自得。假如你醉心于這桃園深處，靜心期盼一棵開滿花的季節，你便會聽見花開的聲音。未曾到過花的世界，不盡的美妙帶你去體驗，緣來情深不過如此。存一個人在心裏，盛放一片花海在她的世界。一隻飛鳥看過很多美麗的花，你問它哪裏的花是你見過最美的，它落在枝頭，看看天空。你要把她想做一片天，把天空放入心裏，滋養灌溉，花自然美。

要是沒有在花開的季節愛上她，也應許她一個燦爛的花季。你們的季節便永遠會有盛開的花。第一天溫潤萌芽，第二天伸展吐露，第三天新芽新生，第四天蔓延枝葉，第五天花苞出蕾，第六天荷包欲放，第七天濃郁綻開。第一天親愛如你，第二天眼神柔和，第三天臉泛春光，第四天輕勾手指，第五天相擁并肩，第六天一吻落定，第七天海角相依。花開，然後愛你。看過所有永恒久遠，便也不會忙着道出那句再見。在天空中寫字不會留下任何，我都留在心裏面，直到你住進來。空缺的手心，握住或者舒展，都願将你捧起。當這地球沒有花，便可請你做這世僅留的花，我爲綠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