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里的清欢

九月，你是安靜的，心底隐現幾分冷清，無人知曉的情愫一直在埋藏，在克制，言語之間，沒有任何的聲息，一切都靜止了，當你走過那個頹靡的舊城牆的時候，你看見了那斷了線的風筝落在縫隙之間，被雨水沖洗得刷白，褪去了曾經的色彩。

你向着遠方張望，期盼有人告訴你通向未來的方向，夕陽的餘晖一點點在天邊沉沒，你忘了在窗前站了多久，直至腰椎酸痛，在房間内踱步，輕柔的旋律下，捧着書籍細細地翻閱，一個人的日子，孤寂而娴靜，愛情，自此與你遙遙相望，在能夠淡忘的時候，試圖将執着舍下，回歸經年以外空白如許的生活，你以爲，遺下如此簡單，寥寥幾筆，過往就可以雲淡風輕了，然而，甯谧如此短暫，或許在下一個瞬間，内心就被無着填滿，充斥在空氣中的那一股沉郁時刻纏繞，你頓覺疲憊，蒙上了被單，在黑暗裏尋找失落的天堂。

某個黃昏，你踏着夕陽散下的光，坐上了去往那個小鎮的車，熟悉的風景，在車窗外迅即而過，在一個三岔路口下了車，你想，既然錯過了起點，所有的堅持最後都成了一種荒誕的虛無，人迹稀落的街頭，你走在秋日高企的溫度下，難以呼吸，默然無聲，心緒凝滞在這窒息的空氣中，更多的時候，你是願意相信，一切隻能就着時光而消逝，太多的棱角已被磨去，你選擇了妥協，在清靜的生活中，做了情感的逃兵，往事已遠，你也在記憶之秋走向了冬至。

秋後一個下着暴雨的夜晚，你在音樂中翻開一疊厚厚的不曾寄出的信箋，潔白的信封上覆滿了塵埃，字迹被南方潮濕多雨的空氣潤開，模糊不清，墨痕濃得化不開，就似那堆放在流年的哀愁，時間久了，就浸潤在血液裏，植入了身體，你看着雨水在玻璃上劃出淚痕，想起世事如水，以及那抵不過時光而被消磨的情感，憑添了一分薄薄的涼意。

你素喜在幽深的夜，用一些時間來回憶，有些記憶太長了，長過了青春，有些故事太短了，短過了秋季，你漸漸記不住一些流失的情節，目光凝視着遠方，靜靜地回望，那裏曾有你的天堂，卻始終沒有你的歸宿，緣盡處，才是終點，偏執，到底隻是一個人的天長地久，而不會是兩個人的幸福美滿，片段，銘刻的隻是過去的刻骨，你終是轉身了，看着長河逝水奔騰而去，淚幹了，你想，其實你從未放下，大多的時候，隻是找一個地方儲存了，間或翻看，檢閱那抹留在心口的似有若無的郁結。

你曾去靜靜地看着他光亮的頭像，零點以後又回到了灰暗，情感再無舊日的激越，你倒來一杯清水，坐在電腦前，抿了一小口，内心清淡而冷寂，看着他的起落，依舊沉默，拾起滑落在地板上的寫着幾行字的紙張，你開始懂得沉靜面對他的出沒，你知道，你隻是你，他的世界再無你的位置，你也知道，他也隻是他了，你的世界已經再無他的涉足，一切都在陳年的界線中止步，坐在亮白的屏幕前，你看見了眼裏的清歡，吞噬了整個靈魂，于是，你扯開了嘴角，淡淡地微笑。

你忘記了太多的味道，譬如幸福，譬如快樂，再譬如甜蜜，你習慣了大多的習慣，就如寂寥，就如漠然，再如寡淡，洗盡了鉛華，人生剩下可以繼續追尋的少之又少，你隻想，在餘下的半生，一個人安靜淡然地過下去，大半的青春嘗過的滋味，在以後的長長的旅程裏獨自回味，生活便回到一種安然，在這孤寂的世界流離，總有太多的遺憾留下，你經過了最美的年華，就懂得了時間在一點點前去，不容誰停留，原地已是一片荒蕪，你想，即便地點仍是這個地點，然而，時間卻已走遠。

你感覺心與靈魂一起衰竭，夢不再飛翔，如過期未歸的候鳥，冰凍在年末的冬日，縱然堅持，然而，結局卻已參透了，你等不來曲終人散的落寞，隻因，你的舊夢早已演繹了一次又一次的殘像，情緒被厚疊的郁結颠覆，隻是，你也許已習然了這樣的流落，将所有的疼痛都封在了心口。

在秋日蕭瑟的風聲中，你等待這一年的冬季，隻是，漫長的年份，所有的等待都顯得沉悶，雨後的涼風無聲無息地淺吟，你仿佛聽見了那年的秋歌，仍在唱着别後的相逢，有那麽一瞬間，你醉在午夜的微涼中，慢慢地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