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的色调

十幾歲當學生的時候，衣服一律是家長包辦，印象中除了藍色還是藍色。二十來歲時，自己打扮自己，不是白色就是黑色，在那多愁善感的歲月裏，黑色在我心目中，代表一種叛逆與孤傲，而穿白色也不能說明我向往純潔，而更多的時候在裝純了，那正是懵懂的時候。純與不純不能說明什麽，隻是一種喜愛。

用顔色來诠釋生命似乎很勉強，但色調的變換确實在我的潛意識中表白心境與感情。雖然沒有科學道理，雖然沒有人來指點我的生活色彩。但在我的生活裏，穿着永遠随着心情的變化而變化。

青春應該都是亮色調的，無論是黑還是白。那時候在我的心中除了希望就是敵視，希望自己的成熟與幹練，但總是預感到一種壓抑一種威脅，所以敵視周圍陌生的人群。希望自己有人賞識有人喜歡，但總是在懷疑的日光中審視每一個過往的女孩子。也許是我不能入帥哥之列，也許是沒有堅實的家境作後盾，我以黑色遮掩自己很多時候我想應該叫故作深沉。

進入三十歲，我的衣服中很少有黑色，冬日的時候偶爾有一兩件黑色棉衣。其餘的大多數是灰色的。同事們說我穿衣服是一個系列的灰色，藍灰，紫灰，黑灰，白灰等等不是淡灰就是淺灰，說不準這是不是一種灰心喪氣的調子，但可以肯定我的生活是低調的。不知道是對工作還是感情低調，也不知是現在還是未來低調。反正是失去了從前的硬度，多了一些彈性。

更有意思的是，我發現在我的周圍，許多同齡人也跟我差不多，大部分也是灰色調。偶爾有幾個事業有成，經濟發達的人，穿的顯眼一些，但畢竟是少數。男人與女人不同，許多女性在我這個年齡，看她們的穿着顯然還不服輸，大多比二十來歲的女孩子穿着時髦，一方面經濟有保障，另一方面她們需要以一個更好的形象維系男人的目光，年齡輸了靠衣着取勝。

這個時期，灰色調的男人們，有一個共性。埋藏了個性，埋藏着表情。一方面帶着人生如夢悲觀的情調，另一方面不願與命運和解，誰會服輸？隐蔽更多的時候是以守爲進，迂回前進的方式，看上去他們不動聲色，實際上是在赴湯蹈火，孤注一擲。他們的灰色是一種僞灰色。

灰色調着裝是四、五十歲的人們的共同愛好，不管是否事業有成，還是大錢在握。我想是年齡這個奇妙東西搞垮了人們的心情。生命的消失在不知不覺中擊潰了許多人的“鬥志”，不管是與天鬥還是與人鬥都沒有輸，但這個時候與自己的生命鬥就有些氣短。盡管事業上如火如荼，但心情上随着年歲的增大必然會添一份黯然的色彩。

不再年輕氣盛，說話謹小慎微。灰色的心境使人們多了一些内斂，多了一些朦胧，多了一些低迷。少了一些争鬥，少了一些棱角，少了一些鮮明，恪守自己成了一種情趣。

不管時代怎樣進步，越來越多的人會加入灰色的行列。其實沒有人願意進入灰色時代，是時間和經驗磨砺把他們成了灰色，一個人不到一定的年齡，是不會體味到灰色的另一種滋味。

其實，灰色并不悲觀。你可以觀察周圍的灰色人群，許多時候，那是一種不動聲色，是一種包容大度，是一種好好生活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