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的那丝愧疚

寒風一陣陣吹來，光秃秃的樹枝在風中搖擺，我拉了拉衣領，吧那凍僵的腦袋縮了進去，加快了我的腳步，漸漸地看到了車站的盡頭，我在車站爲買了一塊熱乎乎的烤白薯，上了車。

在車上找了一個位置坐下，望向車窗外，一位老人蹒跚而來，他骨瘦如柴，衣服很單薄，雙手不停摩擦，寒風似乎和他作對，不停呼嘯，老人緊緊的攥着手中的包裹，一切顯得那麽吃力。

在車門外，老人排起了漫長的隊伍，老人是這個隊伍的最後一個，他把一隻手放到口袋，另外一隻手依然緊緊地攥着他的包裹，他似乎很有耐心，不想别人一直在不停的抱怨。他拿出一包煙，最便宜的那種礦工的煙。這是在仔細些看老人，他的小癟嘴裏一口常年吸煙而熏成的黑黃牙，長着一張黝黑的臉。就在這是又有一大群人走了過來，他們居然把老人當透明的，排在了老人的前面。老人望着他們，不說話，也不驅趕，隻是眸子裏流露出一絲絲悲哀。

近了，近了，更近了，老人站在了車門前，他的煙還在燃燒，“下一個”乘務員尖尖的聲音響起。老人一臉興奮的走上車卻被服務員攔下。“車上禁止吸煙你不知道啊，你一臉寒酸樣，出了什麽事，你負責的起嗎？”乘務員惡狠狠的瞪了老人一眼。老人無奈的下車，在下車的途中，有人把腳伸出來，老人一個沒有留神就被撂倒了。老人踉跄了一下，呆呆的望着他，這是，車上響起一陣哄笑。老人下車了，把煙用紙巾熄滅，跑到十幾米外的垃圾桶中，把紙巾放下去。

老人又一次站在車門外，乘務員開始露出不耐煩的臉色。“上車先買票”老人拿出來一張50元，而乘務員卻說：“我這裏沒有散票，你要買票的話，必須要拿散票出來，如果沒有的話，不好意思，你就去坐下一趟車吧。”老人的眼中噙滿了淚水，最後無奈的下車對散票。

老人用他的雙手抹了抹眼淚，又一次上車。在乘務員那裏買票後，才發現車上的座位沒有了，這時我有些于心不忍，我走上前去，拉着老人的手，帶到我的座位跟前。“在這兒坐吧”。就在這時，老人用模糊不清的方言說：“你年輕，你先坐。”就在一瞬間，我驚呆了，從來都是年經人給老人讓位，中華幾千年來就盛行尊老愛幼。從來沒有聽說過有老人讓座給年經人的。老人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緩緩的說：“你們年經人工作了一整天，肯定很累了，好不容易才等到一趟車，有個位置可以休息，還要給我們這些老人，我們不用上班，沒有你們年經人累，還是你坐吧。我看我兒子就是這樣，每次工作回家就累得叭在椅子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被老人的熱情和理解震驚了，今天，是我第一次讓老人讓位給我。

一路上，在于老人的攀談中我才知道。原來老人的兒子就是因爲工作一天辛苦疲勞去開車，結果出了車禍，現在還在搶救中，他現在就是要坐車時看他兒子的。從老人的兒子工作後，老人每次坐車都會讓位給年經人坐。難怪老人沒有應爲乘務員的刁難、沒有因爲别人的惡作劇而生氣，反而把座位讓給了我，而我一直關注老人卻沒有一次出手相助，反而還與旁人一樣抱着看熱鬧的心理。我是否已經喪失了自己的良心？我是否已經喪失了自己的同情心？難道從小就知道的中華民族幾千年來的“尊老”都被老人一句“你年經，你先坐”所代替？一路上，我陷入了深思……

“到站了，到站了，快下車。”乘務員的聲音再次響起。這聲音，既然讓我有些厭惡。老人下車了，他向遠處走去，一隻手依然緊緊地攥着自己的包裹，另外一隻手一下一下的捶着自己因爲站久而發酸的背，他的背影看起來那麽的滄桑。如果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是制造傷痕，那麽我們在車上的每一個人都對老人做了殘忍的事情。對于這位老人，我總是抱有那麽一絲愧疚。

此後每每坐車，“你年經，你先坐”這句話總會回響在我的耳邊。

那位老人，那絲愧疚，留在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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