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语的独白

你說要走的時候，我們誰也沒有說話。

走的時候，我們一句話也沒有說。

你走了，我什麽話也不說。

——這是一個故事的開場白，也是一個故事的結局。

因爲世間有很多事，都是在知道了這樣的結局的時候還要去做，甚至做得熱烈般像飛蛾撲火，都願爲那瞬間的光亮去用盡全身的力氣。

你來那天，我毫無預感。但你的突然光臨，卻讓我仿佛是進入了多年前做的一個夢境，你就那樣笑着向我走來。看到你，我明白夢開始萌動了，夢裏的人兒就要在我平靜的生活裏鮮活起來。

我仰望着你，你偉岸的身軀讓我感到一種踏實，含情脈脈的眼神開始讓我明白什麽是疼愛和溫暖。你牽着我，傳遞在我手心裏的溫暧似一股強大的電流沖擊着我身體的各個器官，它們就像一群冬眠了很久的野獸，被初春的陽光喚醒後，一個個生龍活虎起來。我也開始随着你的溫度激發着我那曾經一度被“冷凍”的大腦。每一根神經都開始活躍，每一次跳動都朝着你的方向！隻因你是那樣的親切，握着我的手，你說：帶着我去那個我一直向往的地方；你說；隻有在那裏，才能見證你對我的真實；你說：隻有在那裏，才能找到我們的桃花源！

于是，爲了你，爲了你的那些讓我耳熟能詳的話。我開始守候，守候着你曾給我的那個承諾，守候着我們的真實，守候着有一天隻有我們倆的桃花源。你總會在夜裏，深夜的寂寞裏，爲我傳來一絲絲問候，你總說這是你在想我。是你在忙亂的白天過後，唯一清淨的時刻都還在想着我的标志；你還會在每次的失約過後，第一時間來給我道歉，說這不是你的有意，隻是因爲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你總是在我們相處的那些日子裏，爲我寫下一首首動人的詩，卻在每一首詩的結尾處草草地落款，你說隻與我相知，不必讓人知道你的文才。

就這樣，我懷抱着你的承諾，感受着你的問候，承受着你的失約，在想你而寂寞的夜裏将你寫下的詩用毛筆小揩将你的落款細細描繪。

花開花謝，春去秋來，對鏡梳妝，愁煞白頭，對你的等待卻是一如當日。

流光抛人，芭焦啐綠，櫻桃豔紅。而你卻是一别經年，我的相思幻化成了一江春水，再聞不到那夜夜詢問的低呤，手心裏的餘溫早已被長久的等待降成了冰封的河流，身體的五髒六腑已被歲月的風霜蟄伏得沒有了半點生機。想像着與你的耳鬓厮磨，期望着能再現我們的相識，渴望時光的流逝能在相遇的那一點停留。隻爲，隻爲的是你是那一個初識的人兒，你是那一個第一次看到我嬌羞的人。

相思滴落枕邊巾，道是有情偏無意。昨夜的寒風吹打着門闩，清晨的屋檐穿越過燕子的身影，我想，該是你來了。是夜，銅鏡裏映出了我臉龐的腮紅，穿堂而過的是你消瘦卻不失偉岸的身影。我向你問好，爲你沏茶，隻是不問你遲遲的歸期。你無語，而我就分明在你曾經清澈的目光中看到了她的影子。

你不再對我俯首，僵硬的身姿開始讓我覺得陌生。對你的歸來止不住的歡喜與熱情都被你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陣陣涼意而冷卻，隻感覺那肆虐的秋風吹打着枯枝，滿地黃葉随風亂竄的蕭瑟，讓我不寒而栗。夜裏的風将我的淚吹成了臉上的溝壑，你卻視而不見，顧左右而言其他。我想起了你說過的話，說帶我去的地方能見證你對我的真實！到如今，卻是光陰荏苒，日思夜想的期盼最終化成了寒冷的冬天裏，我獨自行走在曠野裏的背影。

我悲涼的心啊，不能再和你有半點言語的交接，那如山崩地裂的疼痛怎麽讓我還有心思與你強顔歡笑，隻怕的是我的開口，會将你如絲的錦衣殘留下那一抹刺目的鮮紅！所以我不說。我不忍揭穿那讓我魂牽夢繞的人兒，不想讓你帶着心的愧疚去面對新的選擇。因爲我早已明白你的那些失約本就是因爲你不想讓世人看到與我的相伴；隻有在暗夜裏的詢問你才能保持你白天的高大；草草的落款無非是不想讓我們的信物留下痕迹！

你啊，本就是無意與我長相守；而我，卻是洞悉你的心理，然癡心難變！

别說流水無情，卻是我爲落花，也想在飄零的一刹那讓你看到我的美麗。更别說短暫的相聚，讓你的掌心镌刻了我的紋路。其實隻是不想承擔這千篇一律的結局，所以我不說，以爲不說，就能等到你，以爲不說，那顆永遠爲你守候的心就能把你感動！

所以，你走了，我什麽話也不說。因爲在你的歸期裏，我已明白你本就無所謂我的任何話題。

所以，我什麽也不說。

不管它身手冰涼，不管它華發徒生，隻管那一語關切，曾經暧過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