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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著是什么颜色的

分类:伤感日志发布者:长恨春归晚

你們已經遺忘了曾到過的幽冥。

記憶中泛黃的碎片一定早已在無數的輪回中如煙消散。

淡然喝下滿滿一碗的孟婆湯,帶着忘卻的輕松飄向另一個世界。

你們可以輕易做到。

可我,我做不到。

孟婆不動聲色的誘勸我喝下那又苦又澀的湯。

“來,喝下。忘卻塵世無盡煩惱……”她湊過一張枯樹皮似的千溝萬壑的皺皺巴巴的臉,上面的細細長長的皺紋深如刀刻。

我搖了搖頭。

她在皺如枯樹的臉上刻下不易察覺的詭異微笑,默默的飄然離開。

“孟婆湯,奈何橋,紅塵煩惱,癡夢難消……”

陰冷的渡河上枯草般黑瘦的鬼魂低低的吟唱着他們沉重的鬼歌。

無數纏綿紅塵的過客在奈何橋上聞見這陰慘慘鬼哭般的幽曲,于是瑟縮如風中秋葉。

他們哭哭啼啼一陣後終于忍受不了劇烈的恐懼,一口喝下他們發誓不碰的孟婆湯。

然後在迷醉的恍惚中飄過橋去。

孟婆綠幽幽的眼睛冷冷的看着我。

幹枯的嘴角浮現的一絲微微的笑意。

你還能撐多久?

我不知道。我要等待。

恐怕你的等待會很漫長。她的眼角泛着微光。

我知道。可那又怎麽樣?我不能放棄。

你究竟在等待什麽呢。

我的幸福。

孟婆臉上的皺紋笑得更深:是嗎。

我于是轉過頭,不再答話。

我漫不經心的看着和感覺着奈何橋上孤零零的遊魂。

橋下鬼魂哭泣般的歌聲四面包圍着沉悶的天空。

陰森森的寒風凄凄慘慘的 貼着骨頭刮過。

我在等一個人。

等待一個我應該等待的人。

從我出生的那天起,就開始了這場不知是否能有盡頭的等待。

深深巷子裏的老人們對我的母親說:這個孩子有福。

母親沒有說什麽,隻是眼淚如斷線的珠子落了一地。

童年的時光是幸運的,在鄰居們被饑餓,寒冷和疾病的陰雲緊緊包圍的時候,我卻可以腆着吃得飽飽肚皮的在門前的高高的青桐樹下心安理得的玩耍。

鄰居壓抑的哭聲總是斷斷續續從高高圍牆的那一頭隐隐約約地飄過來,我仔細的聽着,那些細細的,低低的聲音哭的傷心極了。

我問母親這是爲什麽?

母親撫摸着我的頭,歎了口氣:要是你不會長大就好了。

母親的聲音如同鄰家的哭聲,細細的,低低的,傷心極了。

每當我在青桐下玩耍,母親總會在一旁靜靜的看。她總是笑着,笑着,很滿足很快樂的樣子。可不久忽然又想起什麽似的,别緻的眉角忽的一颦,又深深的看着我,隻是目光裏不再寫滿快樂。

要是你不會長大就好了。

母親無數次撫摸我的頭,低聲的說着。

不管母親願不願意,我終于在她焦慮的目光中長大了。

當我第一次把勾勒秀長的眉角和塗抹均勻的嘴唇得意地展示在母親的面前時,母親的目光完全變了。

她看着我,努力地掩飾着身體微微的顫抖。她的目光包含着恐懼,害怕與深深的眷戀,痛苦的表情如同在她的身上活生生割下一大塊肉。

母親,母親……你怎麽了……我不漂亮嗎?

不,不……你很漂亮,很漂亮……母親勉強着擠出一絲笑容,可我分明看見她眼角閃爍的淚光。

母親爲什麽哭呢?我不明白。

終于有一天,母親的害怕暴露在陽光之下。

一個穿着時髦旗袍的漂亮小姐走進了寒酸的小街,來到我們從未有人登門的家。

小巷頓時沸騰起來,門口擠滿了看熱鬧的人們。

母親看着她,眼神裏分明流露着惶恐。那漂亮的小姐冷冷的瞟了瞟我家的院子,居高臨下的對母親說:我是來把她帶走的。

她伸出纖細白嫩的手指朝我的方向指了指。

“帶走……她……”母親喃喃地說,不由自主的盯着我,眼裏流露着深深的恐懼。

“怎麽,”漂亮小姐秀美的眉毛微微一揚,“當初可是說好了的!你們不是靠着我們家,早死在荒郊野外喂狗去了!如今不但沒凍着餓着的,還養得白白胖胖,還敢舍不得我帶她走?”

母親眼裏噙着淚,默默地點頭。她看着漂亮小姐,用近乎哀求的口氣對她說:到底讓我把她收拾得漂漂亮亮的走啊。

說着,撲通一聲跪在她的面前。

漂亮小姐不屑的瞅瞅母親,不耐煩地說:“鄉下人就是事多!”

然後一搖一擺的走到門外:“給我利索點!”

母親帶我進了屋,讓我坐下,顫抖着拿起梳子,爲我靜靜的梳頭。

母親,她要帶我去哪?

她要帶你去一個有錢人家……去做啥呢?

讓你和她家的少爺成親……她家的少爺好嗎?

好……好……母親咽哽着不能出聲。

孩子,到了那兒要處處小心些……大戶人家,畢竟不必咱鄉下人……母親的淚水滴在我的脖子上,涼涼的,濕濕的。

我于是就這樣被帶走,母親哭的背過氣去。

我小心翼翼地跨進她家的門檻,帶着許多的好奇。

這裏的院子那麽大,樹那麽的高,景色那麽的美。

一切是那麽的新鮮。

我就在這度過了一天,我興奮極了,不明白母親爲什麽哭。

第二天清晨,我被帶到一個深深的院子裏。

院子裏有一個深深的祠堂,雲飛霧繞的神秘極了。

他們讓我一起虔誠地拜了拜那些供奉的牌位,一個老爺模樣的人站起來莊重地說:“列祖列宗在上,今天我把宇生兒的未亡人帶來祭拜……”

他邊說着邊指指我。

未亡人?說我嗎?

什麽是未亡人?

出了祠堂老爺叫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兒帶我回房。我忍不住壯着膽子偷偷問她:“什麽是未亡人?”

她一驚,擡頭看看我,欲言又止的低下頭。

我就于是問了她一遍。

“未亡人……嗯……未亡人……你真的不知道嗎?”

我使勁地搖了搖頭。

“嗯……未亡人……未亡人就是……就是說你的丈夫……哦,對了……是你的丈夫出了很遠很遠的門,你在家等着他的意思。”

她看着我,一副不容置疑的樣子。

哦,原來如此。我恍然大悟,沖她笑笑。

原來是要我等待啊。那有什麽母親好哭的呢?

我于是待在房裏,專心緻志的等待。

偶爾會聽見洗衣婦三三兩兩的聲音,她們的聲音蒼老而嘶啞,像母親的聲音,所以我愛聽極了。

她們常偷偷地說着庭院裏的瑣事與秘事,有幾次似乎在說我:“真可憐,年紀輕輕就……唉……換了我,決不把女兒送到這……”然後總有人發現我,然後她們就不再說下去。

我于是隻好回房繼續着等待。

錦衣玉食的生活很讓我開心,于是我死心塌地的,或者說是忘了自己在等待。

不久後這裏的一切不再新鮮如舊。

我隻好開始專心地等待。

生命于是就這樣在等待中流走。

流逝在門前激蕩蜿蜒的流水中,遺忘在樹旁朝生夕死的蜉蝣裏;深刻在山間春繁秋落的花影裏,飄蕩在天上南來北往的雁群中。

歲歲年年,年年歲歲。

奔流逃跑的光陰,恰如指間不經意滑落的青絲。

我終于感到無聊起來。

望着鏡中那個日漸憔悴的美人兒,有一天我忍不住問她:你到底在等待什麽呢?

我問了那個差不多大的丫頭,她幹脆的說:“等他回來啊。”

可等他回來又能怎麽樣呢?

他回來了你就可以完婚,就永遠幸福了。

幸福?

是的,我是在等他.

可其實我在等待的,是永遠的幸福。

我終于明白過來。

我等。

寂寞和孤獨陪伴着我的等待,可我從不灰心。我常在寒冷的夜晚遙望着滿天的星鬥,幻想着一顆亮亮的星星,忽然從高高的天上落下,連同我的幸福一并落到我的窗前。

就這樣,苦苦等待了五年。

終于堅持着等待到臨死的那一刻。

我等不下去了,我就要死了。

這一切終于要結束。

不曾見過他的哪怕是一個模糊的影子,不曾聽過他哪怕是一點夢呓的聲音,甚至不曾感覺他哪怕是一絲微弱呼吸。

迷迷糊糊中我低低地喊着他的名字,快點回來啊,連同我的幸福一起回來……在我終于斷掉最後一絲遊息的時候,我的嘴裏念着他的名字。

你快回來啊,連同我的幸福一起回來啊……年老的洗衣婦伸出粗糙的手,合上我終究不能閉上的眼睛。

我的遊魂就一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吸引着,飄到了奈何橋邊。

一路上的飄忽來去,魂魄被輕蕩蕩的托在風間,我感到從來未有的自由與暢快。

我模模糊糊的意識到,從此他們就永遠的卸下了我這個沉重的包袱,而我,也永遠卸下了他們這個沉重的包袱。

原來人們掙紮着逃避的死亡卻是如此的解脫。

一路上我仍在不住的盼望,我在雲端裏不住地等待,我在等待那個我要等待的人,我在等待那個人給我我等待已久的幸福……盡管我已是一個野鬼孤魂。

可是我還是要等待。

因爲我相信等待。

就這樣一路飄到了奈何橋邊。

我看見許許多多如我般的幽魂,在鬼怪陰森曲子誘迫下,的乖乖的排隊着隊等着喝下一位枯樹般的老人端給他們的湯。

若有若無的曲調凄凄慘慘的向每個人的毛孔裏鑽去,像許許多多的螞蟻啃噬着人的骨骼。

我覺得恐怖極了,于是拼命擠進了隊伍的最後頭。

碰巧遇上了一位很久以前的久不來往的鄰居。

我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沖他笑笑,他也沖我點點頭。

爲了化開這恐怖的氣氛,我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陳年舊事。

隊伍不斷地向前移動,時斷時續的哭聲陰冷又恐怖。我低着頭,不敢向前方看去。

終于隊伍不再向前移動。

我擡起頭,看見那個枯樹般的老人正端着一碗湯對我的鄰居詭異的微笑着。

似乎又對他說了些奇怪的話,我的親戚于是順從的喝了下去。

在他放下碗的那一刹那,我忽然覺得他的表情有些古怪。

恍惚,迷茫,似乎還有點不知所措。

我大聲叫着他的名字,他卻似乎沒聽見。

老人枯枝般的手指向前一指,他便搖搖晃晃的向前走去。

我更大聲的叫喊,他卻不再回頭。我看着他飄飄蕩蕩的走上那座橋,而後影子一晃,突然消失在黑暗的深處。

我隻有呆呆的看着他消失在眼前。

“過來。”老人用枯樹枝般的手指指着我,她的聲音裏有一種不可抵抗的魔力。

我于是乖乖地向前走。

老人枯樹皮般的臉上千溝萬壑的皺紋被笑得更深。

她端起一碗冒着熱氣的湯,沖我詭異的笑笑。

“來,喝下。忘卻塵世無盡煩惱,恩斷情絕愛恨兩消……”

我接過湯,不由自主地問道:“爲什麽要喝它?”

“喝了它,凡間的一切就會被遺忘。沒有記憶的痛苦,走向往生……”

她甜蜜而誘人的将湯送到我的嘴邊。

我忽然想起以往生活的痛苦,鬼使神差地端起湯。

就在雙唇接觸到那熱乎乎的液體時,一種奇怪的念頭忽然冒上心頭。

“不,我不能喝。”我突然放下了湯,搖了搖頭。

“哦?”她的眉角忽然一揚,眼裏放出奇異的光來。

“我在等待一個人。我不能把等待遺忘。”

她毫無聲息地笑起來,笑得如此厲害,以至于笑得滿臉皺紋。

“你的凡間欲望到現在還不能舍棄嗎?”她笑着問。

“不,這不是欲望,是等待。”

“等待?你的親戚朋友,你所認識的說有人,遲早都會和你一樣來到這的,你還等待什麽呢?”

“我在等待一個我必須等待的人。”

“哦?”

“一個能給我幸福的人。”

“呵~呵~呵~呵~……”她咧開鮮紅的嘴,露出的血一樣舌頭,鐵青的臉笑的*不已。

我于是轉過身去,不再看她。

“孟婆湯,奈何橋,紅塵煩惱,癡夢難消……”

陰冷的渡河上枯草般黑瘦的鬼魂在低低的吟唱着他們沉重的鬼歌。

好冷……我覺得身上一陣顫抖,我開始恐懼。

你難道願意在這裏等待嗎?

孟婆幽幽的說,她的語氣裏有一絲威脅。

我不能喝下那碗湯。我想。我等了五年,五年如花似玉的光陰在等待中消失,我怎麽能半途而廢?

我要等,繼續等,等待我的幸福。

我會克服自己的害怕。

好吧。孟婆幽幽的說,帶着一絲威脅。

你撐不了多久的。孟婆冷冷的說。

我漫不經心的看着和感覺着奈何橋上孤零零的遊魂。

橋下鬼魂哭泣般的歌聲四面包圍着沉悶的天空。

陰森森的寒風凄凄慘慘的 貼着骨頭刮過。

一批又一批的人從我身邊經過,又消失。

在來往盲目熙熙攘攘的孤魂中,我細數着走掉的歲月。

寒冷,孤寂,黑沉沉的長夜。

我就這麽一點一點的數着自己流逝的歲月,直到有一天終于無聊。

直到有一天看見自己不經意飄落的白發。

是我老了,還是憂愁在不經意間抓住了我的容顔?

我向奈何橋下看去,清澈而冰冷的河水映照出一位白發美人。

白發皚皚如冰雪,容顔郁郁若秋花。

你撐不了多久了。孟婆冷冷的說。

一個人若是五百年不喝孟婆湯,不走向往生的話……她就會在奈何橋下,化骨成水,永不*……孟婆的聲音帶着冷冷的威脅。

我撐不了多久了。

四百九十九個年頭箭一般離我而去,明天,我就要化爲河水……我終于忍不住在橋上哭出聲來。

五百年.我等了整整五百年。

容顔憔悴,衣帶漸寬的五百年。

可我的幸福啊,五百年的等待,還不能将你等來嗎?

我的淚水如明珠,一滴一滴的滾落下橋去,沉沒在靜靜的河水中明天……我感到絕望的窒息。

你爲什麽哭?

一種聲音從身後傳來,沉穩的動聽着。

明天就是我的死期了。我喃喃道。

你在這待了五百年?

驚訝嗎?是的,我等了五百年。整整五百年。

你爲什麽待在這?

爲了等待。等待我的幸福。我凄涼一笑,淚水忍不住滑下臉龐。

哦?

我是一個人的未亡人。我在等他回來。

未亡人?他的眉頭皺了一下。

你難道不知道什麽是未亡人嗎?

知道的。未亡人是你的丈夫出了很遠很遠的門,你在家等着他的意思。

是嗎?我覺察到他嘴角強忍住的笑意。

好笑嗎?我有點生氣。

他似乎沉思了一會,下定決心似的說道:

未亡人……就是死了丈夫的妻子……什麽?

我隻覺得熱血上湧,一陣天旋地轉。

未亡人……等待了五百年的未亡人……五百年的時光……竟然是在等待一個……永遠不能到來的……幸福……我欲哭無淚。

“你等待幸福等待了五百年……”他靠近我,緩緩地說,“爲什麽不能用等待的勇氣,去尋找你的幸福呢?”

我的身體忽然一顫。

是啊。

我等待幸福等待了五百年……爲什麽不能用等待的勇氣……去尋找我的幸福呢?

我不由自主的擡頭望他,他的眼眸如不染塵埃的光亮寶劍,穿心透肺。

我終于笑起,五百年裏終于可以開懷一笑,我笑得淚流滿面。

他伸出了手,我也伸出了手。我和他一并來到孟婆面前,接過了那碗熱氣猶存的湯。

我笑着與他一飲而盡。

然後緊緊的牽着他的手,輕輕飄過奈何橋上黑暗的深深盡頭。

你们已经遗忘了曾到过的幽冥。

记忆中泛黄的碎片一定早已在无数的轮回中如烟消散。

淡然喝下满满一碗的孟婆汤,带着忘却的轻松飘向另一个世界。

你们可以轻易做到。

可我,我做不到。

孟婆不动声色的诱劝我喝下那又苦又涩的汤。

“来,喝下。忘却尘世无尽烦恼……”她凑过一张枯树皮似的千沟万壑的皱皱巴巴的脸,上面的细细长长的皱纹深如刀刻。

我摇了摇头。

她在皱如枯树的脸上刻下不易察觉的诡异微笑,默默的飘然离开。

“孟婆汤,奈何桥,红尘烦恼,痴梦难消……”

阴冷的渡河上枯草般黑瘦的鬼魂低低的吟唱着他们沉重的鬼歌。

无数缠绵红尘的过客在奈何桥上闻见这阴惨惨鬼哭般的幽曲,于是瑟缩如风中秋叶。

他们哭哭啼啼一阵后终于忍受不了剧烈的恐惧,一口喝下他们发誓不碰的孟婆汤。

然后在迷醉的恍惚中飘过桥去。

孟婆绿幽幽的眼睛冷冷的看着我。

干枯的嘴角浮现的一丝微微的笑意。

你还能撑多久?

我不知道。我要等待。

恐怕你的等待会很漫长。她的眼角泛着微光。

我知道。可那又怎么样?我不能放弃。

你究竟在等待什么呢。

我的幸福。

孟婆脸上的皱纹笑得更深:是吗。

我于是转过头,不再答话。

我漫不经心的看着和感觉着奈何桥上孤零零的游魂。

桥下鬼魂哭泣般的歌声四面包围着沉闷的天空。

阴森森的寒风凄凄惨惨的 贴着骨头刮过。

我在等一个人。

等待一个我应该等待的人。

从我出生的那天起,就开始了这场不知是否能有尽头的等待。

深深巷子里的老人们对我的母亲说:这个孩子有福。

母亲没有说什么,只是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落了一地。

童年的时光是幸运的,在邻居们被饥饿,寒冷和疾病的阴云紧紧包围的时候,我却可以腆着吃得饱饱肚皮的在门前的高高的青桐树下心安理得的玩耍。

邻居压抑的哭声总是断断续续从高高围墙的那一头隐隐约约地飘过来,我仔细的听着,那些细细的,低低的声音哭的伤心极了。

我问母亲这是为什么?

母亲抚摸着我的头,叹了口气:要是你不会长大就好了。

母亲的声音如同邻家的哭声,细细的,低低的,伤心极了。

每当我在青桐下玩耍,母亲总会在一旁静静的看。她总是笑着,笑着,很满足很快乐的样子。可不久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别致的眉角忽的一颦,又深深的看着我,只是目光里不再写满快乐。

要是你不会长大就好了。

母亲无数次抚摸我的头,低声的说着。

不管母亲愿不愿意,我终于在她焦虑的目光中长大了。

当我第一次把勾勒秀长的眉角和涂抹均匀的嘴唇得意地展示在母亲的面前时,母亲的目光完全变了。

她看着我,努力地掩饰着身体微微的颤抖。她的目光包含着恐惧,害怕与深深的眷恋,痛苦的表情如同在她的身上活生生割下一大块肉。

母亲,母亲……你怎么了……我不漂亮吗?

不,不……你很漂亮,很漂亮……母亲勉强着挤出一丝笑容,可我分明看见她眼角闪烁的泪光。

母亲为什么哭呢?我不明白。

终于有一天,母亲的害怕暴露在阳光之下。

一个穿着时髦旗袍的漂亮小姐走进了寒酸的小街,来到我们从未有人登门的家。

小巷顿时沸腾起来,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们。

母亲看着她,眼神里分明流露着惶恐。那漂亮的小姐冷冷的瞟了瞟我家的院子,居高临下的对母亲说:我是来把她带走的。

她伸出纤细白嫩的手指朝我的方向指了指。

“带走……她……”母亲喃喃地说,不由自主的盯着我,眼里流露着深深的恐惧。

“怎么,”漂亮小姐秀美的眉毛微微一扬,“当初可是说好了的!你们不是靠着我们家,早死在荒郊野外喂狗去了!如今不但没冻着饿着的,还养得白白胖胖,还敢舍不得我带她走?”

母亲眼里噙着泪,默默地点头。她看着漂亮小姐,用近乎哀求的口气对她说:到底让我把她收拾得漂漂亮亮的走啊。

说着,扑通一声跪在她的面前。

漂亮小姐不屑的瞅瞅母亲,不耐烦地说:“乡下人就是事多!”

然后一摇一摆的走到门外:“给我利索点!”

母亲带我进了屋,让我坐下,颤抖着拿起梳子,为我静静的梳头。

母亲,她要带我去哪?

她要带你去一个有钱人家……去做啥呢?

让你和她家的少爷成亲……她家的少爷好吗?

好……好……母亲咽哽着不能出声。

孩子,到了那儿要处处小心些……大户人家,毕竟不必咱乡下人……母亲的泪水滴在我的脖子上,凉凉的,湿湿的。

我于是就这样被带走,母亲哭的背过气去。

我小心翼翼地跨进她家的门槛,带着许多的好奇。

这里的院子那么大,树那么的高,景色那么的美。

一切是那么的新鲜。

我就在这度过了一天,我兴奋极了,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哭。

第二天清晨,我被带到一个深深的院子里。

院子里有一个深深的祠堂,云飞雾绕的神秘极了。

他们让我一起虔诚地拜了拜那些供奉的牌位,一个老爷模样的人站起来庄重地说:“列祖列宗在上,今天我把宇生儿的未亡人带来祭拜……”

他边说着边指指我。

未亡人?说我吗?

什么是未亡人?

出了祠堂老爷叫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儿带我回房。我忍不住壮着胆子偷偷问她:“什么是未亡人?”

她一惊,抬头看看我,欲言又止的低下头。

我就于是问了她一遍。

“未亡人……嗯……未亡人……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使劲地摇了摇头。

“嗯……未亡人……未亡人就是……就是说你的丈夫……哦,对了……是你的丈夫出了很远很远的门,你在家等着他的意思。”

她看着我,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

哦,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冲她笑笑。

原来是要我等待啊。那有什么母亲好哭的呢?

我于是待在房里,专心致志的等待。

偶尔会听见洗衣妇三三两两的声音,她们的声音苍老而嘶哑,像母亲的声音,所以我爱听极了。

她们常偷偷地说着庭院里的琐事与秘事,有几次似乎在说我:“真可怜,年纪轻轻就……唉……换了我,决不把女儿送到这……”然后总有人发现我,然后她们就不再说下去。

我于是只好回房继续着等待。

锦衣玉食的生活很让我开心,于是我死心塌地的,或者说是忘了自己在等待。

不久后这里的一切不再新鲜如旧。

我只好开始专心地等待。

生命于是就这样在等待中流走。

流逝在门前激荡蜿蜒的流水中,遗忘在树旁朝生夕死的蜉蝣里;深刻在山间春繁秋落的花影里,飘荡在天上南来北往的雁群中。

岁岁年年,年年岁岁。

奔流逃跑的光阴,恰如指间不经意滑落的青丝。

我终于感到无聊起来。

望着镜中那个日渐憔悴的美人儿,有一天我忍不住问她:你到底在等待什么呢?

我问了那个差不多大的丫头,她干脆的说:“等他回来啊。”

可等他回来又能怎么样呢?

他回来了你就可以完婚,就永远幸福了。

幸福?

是的,我是在等他.

可其实我在等待的,是永远的幸福。

我终于明白过来。

我等。

寂寞和孤独陪伴着我的等待,可我从不灰心。我常在寒冷的夜晚遥望着满天的星斗,幻想着一颗亮亮的星星,忽然从高高的天上落下,连同我的幸福一并落到我的窗前。

就这样,苦苦等待了五年。

终于坚持着等待到临死的那一刻。

我等不下去了,我就要死了。

这一切终于要结束。

不曾见过他的哪怕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不曾听过他哪怕是一点梦呓的声音,甚至不曾感觉他哪怕是一丝微弱呼吸。

迷迷糊糊中我低低地喊着他的名字,快点回来啊,连同我的幸福一起回来……在我终于断掉最后一丝游息的时候,我的嘴里念着他的名字。

你快回来啊,连同我的幸福一起回来啊……年老的洗衣妇伸出粗糙的手,合上我终究不能闭上的眼睛。

我的游魂就一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引着,飘到了奈何桥边。

一路上的飘忽来去,魂魄被轻荡荡的托在风间,我感到从来未有的自由与畅快。

我模模糊糊的意识到,从此他们就永远的卸下了我这个沉重的包袱,而我,也永远卸下了他们这个沉重的包袱。

原来人们挣扎着逃避的死亡却是如此的解脱。

一路上我仍在不住的盼望,我在云端里不住地等待,我在等待那个我要等待的人,我在等待那个人给我我等待已久的幸福……尽管我已是一个野鬼孤魂。

可是我还是要等待。

因为我相信等待。

就这样一路飘到了奈何桥边。

我看见许许多多如我般的幽魂,在鬼怪阴森曲子诱迫下,的乖乖的排队着队等着喝下一位枯树般的老人端给他们的汤。

若有若无的曲调凄凄惨惨的向每个人的毛孔里钻去,像许许多多的蚂蚁啃噬着人的骨骼。

我觉得恐怖极了,于是拼命挤进了队伍的最后头。

碰巧遇上了一位很久以前的久不来往的邻居。

我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冲他笑笑,他也冲我点点头。

为了化开这恐怖的气氛,我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陈年旧事。

队伍不断地向前移动,时断时续的哭声阴冷又恐怖。我低着头,不敢向前方看去。

终于队伍不再向前移动。

我抬起头,看见那个枯树般的老人正端着一碗汤对我的邻居诡异的微笑着。

似乎又对他说了些奇怪的话,我的亲戚于是顺从的喝了下去。

在他放下碗的那一刹那,我忽然觉得他的表情有些古怪。

恍惚,迷茫,似乎还有点不知所措。

我大声叫着他的名字,他却似乎没听见。

老人枯枝般的手指向前一指,他便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去。

我更大声的叫喊,他却不再回头。我看着他飘飘荡荡的走上那座桥,而后影子一晃,突然消失在黑暗的深处。

我只有呆呆的看着他消失在眼前。

“过来。”老人用枯树枝般的手指指着我,她的声音里有一种不可抵抗的魔力。

我于是乖乖地向前走。

老人枯树皮般的脸上千沟万壑的皱纹被笑得更深。

她端起一碗冒着热气的汤,冲我诡异的笑笑。

“来,喝下。忘却尘世无尽烦恼,恩断情绝爱恨两消……”

我接过汤,不由自主地问道:“为什么要喝它?”

“喝了它,凡间的一切就会被遗忘。没有记忆的痛苦,走向往生……”

她甜蜜而诱人的将汤送到我的嘴边。

我忽然想起以往生活的痛苦,鬼使神差地端起汤。

就在双唇接触到那热乎乎的液体时,一种奇怪的念头忽然冒上心头。

“不,我不能喝。”我突然放下了汤,摇了摇头。

“哦?”她的眉角忽然一扬,眼里放出奇异的光来。

“我在等待一个人。我不能把等待遗忘。”

她毫无声息地笑起来,笑得如此厉害,以至于笑得满脸皱纹。

“你的凡间欲望到现在还不能舍弃吗?”她笑着问。

“不,这不是欲望,是等待。”

“等待?你的亲戚朋友,你所认识的说有人,迟早都会和你一样来到这的,你还等待什么呢?”

“我在等待一个我必须等待的人。”

“哦?”

“一个能给我幸福的人。”

“呵~呵~呵~呵~……”她咧开鲜红的嘴,露出的血一样舌头,铁青的脸笑的*不已。

我于是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孟婆汤,奈何桥,红尘烦恼,痴梦难消……”

阴冷的渡河上枯草般黑瘦的鬼魂在低低的吟唱着他们沉重的鬼歌。

好冷……我觉得身上一阵颤抖,我开始恐惧。

你难道愿意在这里等待吗?

孟婆幽幽的说,她的语气里有一丝威胁。

我不能喝下那碗汤。我想。我等了五年,五年如花似玉的光阴在等待中消失,我怎么能半途而废?

我要等,继续等,等待我的幸福。

我会克服自己的害怕。

好吧。孟婆幽幽的说,带着一丝威胁。

你撑不了多久的。孟婆冷冷的说。

我漫不经心的看着和感觉着奈何桥上孤零零的游魂。

桥下鬼魂哭泣般的歌声四面包围着沉闷的天空。

阴森森的寒风凄凄惨惨的 贴着骨头刮过。

一批又一批的人从我身边经过,又消失。

在来往盲目熙熙攘攘的孤魂中,我细数着走掉的岁月。

寒冷,孤寂,黑沉沉的长夜。

我就这么一点一点的数着自己流逝的岁月,直到有一天终于无聊。

直到有一天看见自己不经意飘落的白发。

是我老了,还是忧愁在不经意间抓住了我的容颜?

我向奈何桥下看去,清澈而冰冷的河水映照出一位白发美人。

白发皑皑如冰雪,容颜郁郁若秋花。

你撑不了多久了。孟婆冷冷的说。

一个人若是五百年不喝孟婆汤,不走向往生的话……她就会在奈何桥下,化骨成水,永不*……孟婆的声音带着冷冷的威胁。

我撑不了多久了。

四百九十九个年头箭一般离我而去,明天,我就要化为河水……我终于忍不住在桥上哭出声来。

五百年.我等了整整五百年。

容颜憔悴,衣带渐宽的五百年。

可我的幸福啊,五百年的等待,还不能将你等来吗?

我的泪水如明珠,一滴一滴的滚落下桥去,沉没在静静的河水中明天……我感到绝望的窒息。

你为什么哭?

一种声音从身后传来,沉稳的动听着。

明天就是我的死期了。我喃喃道。

你在这待了五百年?

惊讶吗?是的,我等了五百年。整整五百年。

你为什么待在这?

为了等待。等待我的幸福。我凄凉一笑,泪水忍不住滑下脸庞。

哦?

我是一个人的未亡人。我在等他回来。

未亡人?他的眉头皱了一下。

你难道不知道什么是未亡人吗?

知道的。未亡人是你的丈夫出了很远很远的门,你在家等着他的意思。

是吗?我觉察到他嘴角强忍住的笑意。

好笑吗?我有点生气。

他似乎沉思了一会,下定决心似的说道:

未亡人……就是死了丈夫的妻子……什么?

我只觉得热血上涌,一阵天旋地转。

未亡人……等待了五百年的未亡人……五百年的时光……竟然是在等待一个……永远不能到来的……幸福……我欲哭无泪。

“你等待幸福等待了五百年……”他靠近我,缓缓地说,“为什么不能用等待的勇气,去寻找你的幸福呢?”

我的身体忽然一颤。

是啊。

我等待幸福等待了五百年……为什么不能用等待的勇气……去寻找我的幸福呢?

我不由自主的抬头望他,他的眼眸如不染尘埃的光亮宝剑,穿心透肺。

我终于笑起,五百年里终于可以开怀一笑,我笑得泪流满面。

他伸出了手,我也伸出了手。我和他一并来到孟婆面前,接过了那碗热气犹存的汤。

我笑着与他一饮而尽。

然后紧紧的牵着他的手,轻轻飘过奈何桥上黑暗的深深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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