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有些字在鄉下受苦
有些字在鄉下受莊稼歉收的氣

那麽，給字們出點主意和點子吧
社會主義，總要自己拿點主意

二

先給稻字來一個點子
把稻種弄水泡一下，捂發芽
育成青苗
把它們一片一片的插在田裏
用阡陌把它們隔開
讓它們東西成行，南北通風
讓它們青青青，青得一望
望不着邊際，像不着調的山歌
請來一點陽光
來一點雨露
陽光和雨露均勻交替出現
來一點均勻的風，調和一下
還要給點月光和星星
它們在歇息的時候
好擡頭看看浩瀚天空

少用或不用農藥
這個，對身體不好，會得病
醫不好會死人，死不起的死呀
最好無疾而終

稻花香裏都不要忙于說豐年
要等到秋天，稻子黃了
它們彎腰，就跪在田埂上
給它們還禮

三

至于包谷、高粱、黃豆、海椒
麥子、洋芋、白菜、蘿蔔
這些字和詞，要好好待它們
要把它們的乳名
在季節的節骨眼上弄去地裏長

要關照它們，呵護它們
等它們長大，成氣候，成熟
要用背簍、籃子、刀、鋤頭
這些農具，把它們背回家
把它們提回家，割回家，挖回家

要注意表情，背的時候
要面朝黃土，提的時候腰杆要直
割的時候，要有笑容
挖的時候，要揮汗如雨

四

在鄉下，在山地，在閉塞的地方
要把豬、牛、羊，狗、雞、鴨、鵝
這幾個字放在應該放的地方

想象一下，要是把牛字打落
那些地就要荒蕪，雜草很兇
灌木也很兇，很快會長成刺巴籠
那就隻有喂老蛇，喂野雞，喂斑鸠
如果畫眉成群，我們更欣賞不起
子孫長大了，就得學原始人去開荒

想象一下，要是豬字不在圈裏叫喚
我們的生活就很素，沒什麽油水
過年，沒有年味和氣氛
而且我們會四肢無力
走不起自己的路

要養幾隻羊跟在牛的後面
要喂隻狗，看家，對親戚搖尾
對陌生人打響片，對強盜狠狠的咬

喂隻狗在院子裏，還要讓它
守住那些雞鴨鵝，狗要拴根長線
要有足夠的活動空間
不要主人不在家，搞得雞犬不甯
雞飛狗跳，要對它們約束和節制
不能亂了套，破了規矩

五

還有一些字，就讓它們
在不同的季節和月份
在不同的院落，嘻嘻哈哈
合不攏嘴

在之前，一定要翻黃曆
請先生看日子，要擇期
要請押禮師、媒人和吹鼓手

吉日細吹細打，用花轎
把那個新人
從東家
擡到
西家
路上要颠轎，要發紅包
不要輕易掀開紅蓋頭
要讓新郎自己動手，要關燈
把月亮也關掉，留兩顆星星
眨眨眼睛，新娘就美

哎呀，是哪個鬼崽崽
在被窩裏放了兩個棗子
摁得奴家蠻腰輕痛，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