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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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离去谁许我余生幸福

发布时间:2019-03-06 10:13:20

分类:爱情日记发布者:啼红泪

楔子 各自緬懷,轉身才明白

二十六歲的單小單,不管是工作還是生活,一直都是一隻沖刺在百米道上的勝犬,當然除了在愛情上。唯有愛情,使得驕傲的單小單成了一隻落寞無是處的敗犬。 四年前,單小單和她相戀四年的大學男友高遠分手了。誰也不曾預料到,昔日的校園模範情侶在畢業之際面臨的竟是分手的厄運。 高遠正兒八經地對單小單說,他愛上了另一個女人,那一夜他們發生了關系,那個女人懷了孕。單小單沒有哭泣,沒有掙紮,平靜地接受了這結果,盡管這結果并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華麗地轉身,姿态漂亮而優雅,這是一個成熟的女子面對破裂的愛情最無奈也最理智的做法。單小單從此再也沒有愛過。一直單着的她回首時才明白:原來,這世上隻有愛情可以令人滿懷希望,而又失望得如此徹底。 失戀後,單小單整天聽蕭亞軒的《一個人的精彩》,仿佛那首歌是爲她量身定做的。“頭發甩甩大步地走開,不憐憫心底小小悲哀,揮手bye-bye祝你們愉快,我會一個人活得精彩……”熟悉的旋律伴随了每一個不眠之夜。 失戀後,單小單人前總是堅強,從不流露失戀後的傷。隻有死黨蘇雅知道,她每天以淚洗面,一個人吃飯旅行,到處走走停停;也一個人看書寫信,自己對話談心。 失戀後,單小單請了長假,一個人從北京飛去了台灣最南端的恒春半島――墾丁,待了三個月。在那裏遇到了台風差些丢了性命,卻感受到了生命真正存在的意義。 四年後,單小單成了一群不打算結婚或暫時找不到理由結婚的獨立女性群體中的一員,這并不令她感到難堪。因爲據調查,北京上海單身男女已沖破百萬。在這浩浩蕩蕩的單女潮流隊伍之中,她和所有單身的女子成了獨立精神、女權運動、她世紀、陰盛陽衰、第四次單身浪潮、第N次人口流動的綜合産物。 四年來,她化着精緻的靓妝,看《ELLE》、《BAZAAR》,追随這些女性時尚雜志引導的潮流節拍享受生活。出入高尚寫字樓和智能化的住宅小區,活得潇灑而透亮。早上九點進辦公室工作,五點下班六點到家,周六周日學習充電,一切充實而快樂。 四年中,她享受着每一刻生活的喜悅。陽光燦爛的春日,一個人眯眼躺在陽台上沐浴陽光,或者叫上一群單身的姐妹去踏青;陣雨連連的夏日,躲在屋裏聽音樂看小說寫字,或者舉着鏡頭拍下細雨流光的城市;蒼涼寂寥的秋日,在MSN上與久違的同學朋友溫情聊天;落雪紛飛的冬天,和三五好友踏雪尋梅,逛街購物。在不停轉的日子裏,單身的她真的快樂過。 她單身着,獨立并快樂着。她常愛說“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我欲風則吹,欲雨則落,沒人因我而感冒”。她不再自怨自艾,不因看到别人成雙成對卿卿我我就覺得悲哀。她保持單身,心态平和,不羨慕非單女的生活,承認自己“單”的狀态,并且自得其樂。 “小單啊,你說是不是‘單’姓氏克得啊?偏偏你父親又給你名字取了一‘單’字諧音。這下好了,你這一單,單了四五年了,該找個人成雙了。”盡管母親大人一再地叨念該找個人嫁了,單小單總是自動忽略,不予理睬。 既然女子容顔易逝,何不趁着單身的時候,多自由自在幾天。說不定單着單着的時候,愛情自然就來了。這幾率一定很大,單小單堅信着。

(1)一葉知秋,愛情在何處

秋意濃濃的周末午後,陽光明媚的第三極書店裏,酷愛旅行的單小單無意中邂逅了這樣一本旅遊的書――《愛在九份》。 纖細而長的手指輕落在薄薄的紙張間,海藻般濃密且優雅的大卷發自然地落在肩頭,與白皙的膚色相襯着,微卷的睫毛下一雙水靈的眸子在陽光下顯得清澈而明亮。單小單是鎖骨女子,即便穿着件優雅的銀灰色蝙蝠袖針織衫,仍可清晰看見她胸前的鎖骨。然而,在朋友眼中的她是堅韌如草的女子,成熟而内斂,穩重而恬靜。 前些日子,單小單在與出版社同事讨論書稿的時候,也談論起了“九份”這個地方。是的,台灣九份,侯孝賢執導的電影《悲情城市》裏的九份,那個充滿懷舊色彩、美麗且靜谧的山城,海在山另一邊的九份。 單小單在第三極書店的書架前低頭喃語。或許,即使沒有電影《悲情城市》的烘托,九份也是個悲情之地。自從上世紀的一陣淘金熱過後,曾經繁華一時的基山街、戲台口仿佛見證了無數的傳奇故事…… 單小單将思緒扯回來,看着書中一張張九份绮麗的自然風景照片。盡管它相隔千山萬水,她心中仍然懷揣着美好的憧憬,希望有一天可以去那兒旅行。 北方的這個城市自從步入深秋之後,沒有了夏日裏的燥熱。長安街上落葉裏的無限惆怅匪夷所思地成全了這個城市男男女女的一段段愛情開場白。單小單每天提着筆記本恍惚地行走在街頭胡同小巷,一對對情侶牽手從身邊擦肩而過的浪漫甜蜜似乎溫暖了冬天來臨的腳步。 幾個月前,這個城市還是夏天,最熱的溫度也不過37度,是半個多世紀以來的最高溫度。如今在這些情侶身上甚至差點忘了,這個城市經曆過高溫炎熱的夏天便又迅速轉身,華麗地進入了深秋的序曲。 “靠,小單!小單!朱天文的那本書到底在哪兒呀?”一個略顯粗啞的女人聲音在不遠處的書架前響起。 “噓――親愛的,這是書店!”單小單用食指放在嘴唇示意她小聲一些。 “他大爺的!難得老子百年來趟書店想買本書來消遣打磨時光,竟然給我藏起來!”這個女人一邊滿口髒話地說着,一邊在單小單旁邊的書架彎腰尋找起來。 她叫蘇雅,二十六歲,自小在皇城根長大,和單小單是發小兒。蘇雅大約一米六五的樣子,一頭棕色的燙卷發,穿衣打扮看上去很窈窕淑女,連名字聽上去也很淑,但性格卻截然相反,頗像男生。單小單一直在努力想使蘇雅改變目前這種粗粝的說話方式,但她發現這是沒用的。蘇雅依舊還是大咧咧的性格,說話随心所欲,不分場合,連她父母也無奈了。或許,這才是蘇雅的本色吧,世界上獨一無二的蘇雅。 蘇雅大學學的是法語專業,現在一家法企就職,她今兒難得的休息日被單小單拉出來逛書店。這對她來說是件非常頭大的事兒,因爲隻要一踏進書店,看到滿牆滿架滿地的書,她整個人就陷入了一片頭暈目眩中。 “親愛的,你要找的是這本嗎?”單小單從右手邊的書架上利索地取下了一本《荒人手記》遞給了蘇雅。 蘇雅眼前一亮,欣喜若狂:“小單,你是怎麽找到的?我記得上次還是在這裏的呀?”朱天文的書還是十多年前的封面裝幀,依舊是有些說不出味道的封皮。 “喏,就在你眼前的東西,你總是大意不能發現。”單小單将手中的《愛在九份》放回了書架,然後轉身對蘇雅說:“我說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的吧?你怎麽忽然喜歡看朱天文的書了?” 蘇雅将書捧在手中輕輕靠在書架前抱怨道:“别提了,你以爲我願意啊?我這是被***的。昨兒下午我們公司那幫妞兒莫名其妙地擺龍門陣唠嗑,我插不上什麽嘴,她們笑我頭發長見識短,土鼈一個。我這不是爲了迎合大衆消遣需求嘛,如今這世道做話痨子的女人也得有料來唠啊,你說如今怎麽我越活越沒勁了,整一個僞小資僞文藝女青年啊。” 單小單隻是莞爾一笑,轉身繼續尋找着想找的書。自《小畢的故事》、《悲情城市》、《尼羅河女兒》、《最想念的季節》,朱天文的文字慢慢不再吸引她了。編劇故事極簡單,敷衍成電影,在《最想念的季節》裏,缺了牙的李宗盛和沒有原著裏美豔的張艾嘉演得如此吃力,一對老男老女在戀愛,越來越不能讓人動容了。 那本書的扉頁有朱天文大學時的照片,長得眉目清朗,紮着一雙麻花辮,杏子的臉龐似乎有不惹塵埃的高傲與凄清。 “小單,我說你丫又是出版社編輯又是自由撰稿人,活得累不累啊?我特不能接受我身邊竟然是一文人。如果說你是水的話,那我就是火了,按說咱倆是不相容的啊,可你說說咱倆打從一出生開始就水火相容了二十六年。估計咱兩家的上輩兒準是歡喜冤家來着。”蘇雅找到滿意的書之後便不再尋找别的書,她開始掰弄着中指上的那枚黑色瑪瑙戒指無聊了起來,她不說髒話時總給人窈窕淑女的假象,她的男友譚雨哲就是在這千種萬種假象之下的必然犧牲品。 “蘿蔔青菜,各有所愛。身兼兩職沒什麽不好,活得充實。咱倆性格問題我也納悶來着,這得問問上帝去。”單小單一邊随意地翻着書頁,一邊輕聲回答。 “得得得,不說這個了。你能不能給我快點挑啊,我都快餓死了。我他媽擱這兒晾一下午了。”蘇雅說髒話時真是對不住如此雅的名字。 “好了,我們走吧。”單小單淡定地拿起手中挑好的幾本書,聳了聳肩對蘇雅無奈道。 兩人手挽手從書店走出來,已是黃昏了。落日的餘晖灑在高聳的通透玻璃幕牆上,折射出一絲絲刺眼的光芒。秋風撩起,一片片枯黃的落葉脫離枝幹,蕭索且安靜地躺在路上,随風揚起又飄向了不知的遠方。 到底,幸福是什麽,在哪裏?似乎所有人一生都在找尋這個問題的答案。當葉子離開了樹枝,誰許它餘生的幸福?它在已不能再給予時選擇了離去,隻帶走回憶的溫暖,等待明春的綻放,于是整個秋冬也就足夠幸福了。人是否也如此?曾經可以奮不顧身,死心塌地地去愛一個人,卻又可以毫無眷戀轉身殘忍離去。 爲了愛,相信愛,奮不顧身,也許有些痛根本不算痛。單小單想到此,心中湧起了一股暖流。秋天,真是這個城市最美最美的季節。

(2)甯缺毋濫,不小心落單

“小港之鎮”餐廳白綠兩色的門前,蘇雅迫不及待地拉着單小單走了進來。倆人選了一個臨窗的位置坐下。 透過明亮的玻璃窗,外面燈火通明,繁忙依舊。餐廳過道裏的黃色薄紗,在暧昧的光線裏,靜靜垂落,哪怕夜風輕輕一吹也似一池秋水漣漪不停。 “蘇雅,最近譚雨哲給你打電話了嗎?”單小單十指交叉平放在桌前,關心地問道。 “别提那個混蛋小子了!一提我心裏邊兒就搓火兒!他大爺的,我一個禮拜沒見到他鬼影了!單小單,我都懷疑我他媽當時是被他侃糊塗了,意志一不堅定,稍不留神,暈菜了,上了他的賊船!”柴火妞蘇雅掰弄着黑瑪瑙戒指,又是一番尖利的憤怒。 單小單知道蘇雅直呼她大名的時候說明确實是生氣了,于是安慰道:“不是我說你,你這急脾氣也就我們能無條件忍受。你倆吵架過過嘴瘾就算了,消停消停,愛情和生活一樣,該怎麽繼續還得怎麽繼續。” “你不知道那混蛋小子那天在他哥們兒面前說的話有多過分!他說他擇女友既要有秀氣端莊的容貌,又要有帶得出廳堂的大氣。對不起,我就這號,他愛誰誰倒黴去,我才不稀罕!”蘇雅往嘴裏塞了一勺紅豆冰沙,然後用力地呷了一口,頓了頓說道,“我們公司裏那法國小帥哥一抓一大把,要不是你堅決反對相親,我沒準也給你介紹一個呢。” “得了,你饒了我吧,我現在這樣的狀态挺好,有你們就足夠了。” “你看光說我了,你自個兒門清兒了沒有?再不抓緊就可真要落單了啊!”早已告别單身的蘇雅對閨蜜還處空窗期實在不落忍,友情地提醒道。 “對待感情,我的原則是甯缺毋濫。單身有單身的好處,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話說回來了,雖然我現在單着,但并不代表我閑着。一切随緣吧,趁單着的時候充分享受每分每秒的自由自在。再說,像我們這種單身女,視愛情爲生活奢侈品,有最好,沒有也照樣活得潇灑。”單親家庭長大的單小單總是有N個單着的理由,天知道她多想尋到愛情。 “停停停!哎,要不你姓‘單’又名‘單’呢。你這是獨身主義病入膏肓,無藥可救。遲早有天病時無人端茶送水,一個人慢慢發黴。總之你看着辦,女人可不能單身太久,一旦過了年齡的分水嶺,就像台風過後的市場,可以挑選的菜色就越來越少。”蘇雅這會兒無比正經。 “好啦,知道了,至少現在沒遇上之前就該活在當下。”單小單歎了口氣道。 “小單,喏,你快看,那個男人一直往我們這邊看呢?”蘇雅用餘光瞥了瞥不遠處黑色桌椅前的一個男人,接着說,“看上去挺儒雅的,像個正人君子,不過他老往這邊看感覺他居心叵測。搞不好又是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貨色!” 單小單循着蘇雅的眼光望去,已全然沒有再聽蘇雅口中的評價。他,二十七八的模樣,身穿一襲黑色質感的西裝,給人帥氣俊逸的感覺,英俊的臉龐看上去冷漠而毫無溫度,純澈的眸子裏透露出一種不可一世的自信,但目光炯炯有神,俊俏挺直的鼻梁,嘴角始終有一抹淡淡的微笑,淡得似乎讓人猜摸不透冰冷外表下的倔強。 單小單看到他時,有些陌生又熟悉的感覺,說不清爲什麽。她從沒有見過他,可他淡淡的微笑總感覺在哪兒見過,可又說不上來到底在哪兒,或許是他看上去有親和力的緣故。 “啧,啧,啧,他丫是蠻帥氣的。不過話說回來了,帥有個屁用啊,還不是被卒子吃掉,我他媽就不信他是個例外,天下烏鴉一般黑。”蘇雅深有感觸似的說道,好像她已看透了男人的本質。 單小單知道,蘇雅越是這麽說,她的内心越是向往灰姑娘與王子的童話愛情。蘇雅是個極端矛盾的女人,雖然性格像男生,可她骨子裏卻很小女人,就像嘴上說很讨厭看瓊瑤阿姨的言情劇卻還一直茶飯不思看到最後的所有女子一樣。蘇雅是無比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親愛的,别說了,他好像發現我們在看他了。”單小單輕輕推了推正在神遊的蘇雅。 此時,那個男子舉着酒杯朝她們倆走了過來,離她們越來越近,近到可以看清彼此臉龐的輪廓。單小單和蘇雅的神經忽然如弦繃緊,仿佛他再靠近一步就會令她們的防備立刻崩潰。 “怎麽辦?是該躲避還是逃離?”兩個女人的心如百千根線頭纏繞糾結着。 忽然,一個女人優美的聲音使驚慌無措的兩個人一愣。 “灏然,好久不見!”一個穿着淺紫色高雅裙裝的女人與那個叫灏然的男子禮儀性地擁抱了一下,她的容貌和她的聲音一樣美。真是一個尤物啊,上帝造人時一定在她身上多用心了一下,漂亮的臉蛋,如瓷的膚色,婀娜的身段,真是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令所有男人爲之傾倒的女人。 “奚璐,真的好久不見!”那個男人像英倫紳士微笑着回應她的擁抱,從他說話的口氣能隐約聽出不像是北方人。 “啊,原來不是在看我們,我真他媽自作多情。”蘇雅暗自郁悶,原來,是誤會一場!那個男子根本不是在看她們,是她們自作多情了!真是露怯到家了! 單小單很淡定,她拿着勺子靜靜地攪動着杯中的焦糖瑪奇朵。那個叫灏然的男子在與那個叫奚璐的女人擁抱那一刻向她們投來了“壞人得逞”的淡淡微笑。難道剛剛她和蘇雅的反應他全看到了?所以他此刻在笑話她們的自作多情?! “唉,我原本快餓昏過去,結果現在看也看飽了。算了算了,反正男人沒個是好東西。”蘇雅自我安慰了起來,轉而又問單小單,“小單,你丫怎麽可以這麽鎮定?” 單小單笑而不語。 蘇雅一邊吃着蚵仔煎一邊說道:“對了,上次你和我說找房子的事情,我已經拜托一哥們兒去找了,過些天就會有消息。怎麽突然想換地兒了?不是住得好好的嗎?” “那兩居的房子我一個人住着嫌大。換個小點的吧,至少看着也不至于落寞。”單小單很平淡的語氣說着。 “好吧,房子的事兒我包攬了。”蘇雅拍了拍肩頭義不容辭地說,“小單,那……既然你真決定要搬地兒,要不這樣吧,咱們啊找個大點的房子,LOFT那種,我也一起搬過去,然後把薇薇也叫來住。一來咱們姐兒幾個相互有個照應,二來也增添增添這生活的樂趣,然後在房門前挂個牌寫上‘男人一律免進’。”蘇雅越說越激動。 “停!你又打什麽主意呢?女人住一堆算怎麽回事兒?搞女權主義運動啊?”單小單搖了搖頭打斷了蘇雅的話,真想不通蘇雅這女人腦子裏都是些什麽奇思異想。 “你先别管,就這麽說定了,我托一哥們兒找一處大點的房子,然後咱們一起搬過去。反正我也正想從家搬出來,你可千萬不要阻止我的決定!”蘇雅一副決心已定的樣子。 “随便你。我吃飽了。”單小單放下餐具,輕輕用紙巾拭嘴回答。 “啊?我還沒開始吃你就已經結束了,好歹等等我。”蘇雅加快了用餐的速度。 單小單沒有再看不遠處那個叫灏然的男人和叫奚璐的女人聊得開心的場面。餐廳内暧昧燈光下,羅大佑《鹿港小鎮》在低聲吟唱着上個世紀七十年代的回憶,歌聲在空氣中回旋,旁邊過道自然垂下的薄薄黃色紗幔在夜風中輕輕擺動,似後海那一湖秋水泛起的漣漪。

(3)誰的故事,曾經都無奈

哇!歐灏然果真是老板口中的帥男,你看看長得多英俊啊!”一個餐廳女服員的聲音。 “是啊,這次好像又帥了許多,距他上次來咱們店裏已經好幾個月了吧?”一個女服務員收拾着桌邊的碗筷小聲附和說。 “你們這群小丫頭片子,别八卦了,小心老板聽見炒你們鱿魚!”一個年齡稍大一點的女服務員走了過來,用食指點了點那個稍胖女生的腦袋說。 一群女人甩了甩手,散去了。單小單和蘇雅離開“小港之鎮”餐廳時正好聽見了這番八卦。車窗外已是夜色漸濃,單小單從剛剛那群女人的對話中恍過神來,住的地方已經到了。 “親愛的,反正時間還早,要不然我上去陪你會兒吧。”蘇雅仰望着公寓十六層那個熟悉的房間說道。 “不了,你先回去吧,免得譚雨哲擔心,我自個兒沒事。”單小單說着打開了車門,從車裏出來,一陣夜風冷不丁地穿過銀灰色蝙蝠袖針織衫的細孔,從骨子裏涼到了心裏。 “得,那我真走了。回見!”蘇雅說完便發動了那輛紅色思域,消失在夜幕中。 單小單伫立在風中,把手肘上閑置的一件棕色外套披了起來,裹緊了大衣。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回了公寓。 房間是兩居式的,可隻有單小單一人住,所有的東西都是單數,一雙拖鞋,一張椅子,一張單人床,一隻水杯,一種口味的咖啡,一把牙刷,一支牙膏…… 客廳牆紙是海藍色,與青蘋色的沙發簡約相襯。單小單把棕色外套脫去放在沙發上,在透明茶幾上揀了幾本平日裏愛看的書走進淡紫色的卧室裏,開了一盞小台燈,坐在綿柔的單人床上,眼底竟然莫名有些黯然。究竟爲什麽,說不清楚,或許單身從來就是把雙刃劍。 深夜的“小港之鎮”餐廳裏,歐灏然正在與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交談着,旁邊的美女奚璐一直嬌氣地拉着那個肥頭大耳的男人。 “灏然啊,好些日子沒見你了,聽說你台北的公司經營得不錯啊。怎麽樣,這次回京有什麽打算沒有?”肥頭大耳的男人拍着歐灏然的肩膀說。大夥都叫他“甄哥”,他是這家餐廳的老板,台北人,來大陸投資餐飲業已有十多年了,與歐灏然的父親是多年的舊相識。 “這次回來一是看看北京這邊公司的運作情況,二來拜訪一些朋友,也當是出來偷個閑,散散心。”歐灏然有禮貌地回答道。 “奚璐她老提起你,說你現在除了自己開公司,還做很多慈善公益事業。現在像你這麽有愛心的年輕人真的不多,我想你父親要是知道你現在的成就一定也會欣慰許多。”甄哥點了一根煙,有種複雜的情緒在心間。 歐灏然低頭不語,沉默着。他出生在這個城市,七歲時随着父母一起去了台北,然後在那兒長大。十八歲之前所有的回憶都那麽純淨美好,而十八歲那年的回憶令他心生陣痛。 那年他十八歲,在台北,同是秋天的淩晨,當他還在沉睡中的時候,房子一陣劇烈搖晃,父親迅速走到他的房間把他叫醒,然後把他拉到牆角根,用寬大的胸膛護衛着還有些少不更事的他。那一刻,他才知道是地震了。住在十五層的他們已經别無選擇了,父親像一個母親保護襁褓中的嬰兒一般保護着瘦小的歐灏然。 那一刻,屋子陣陣劇烈的搖晃。忽然,屋頂一根鋼鐵水泥的橫梁倒下來,重重地壓在了父親的背上。父親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硬撐着微笑對他說:“灏然,你要堅持住,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們的,一定要好好活下去。還有,見到媽媽的時候告訴她爸爸愛她。” 一股股鮮血順着父親的額頭流下來,歐灏然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漫長的黑夜吞噬着他的心,他第一次覺得死神離他那麽近。那天是九月二十一日,母親去給外婆過聖辰而幸免此劫。那一夜的悲痛記憶像夢魇一般随時出現在他往後的每一個夜裏。 “你看我這嘴笨,怪我不該提這些事。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有任何需要随時和我說一聲,我一定竭力幫你。”甄哥看出了歐灏然眼裏的哀痛,狠狠地責怪起自己。 “嗯。”歐灏然舉起桌上的一杯酒飲了下去。沒有人知道他的心一直在滴血,每當回憶起那一幕,他就像是掉進了無底的旋渦,絕望悲恸吞噬着他,那是一個真實的噩夢。 “對了,有空把你母親也帶來大陸玩玩,奚璐已經念叨過好幾回了。她啊,一見到你母親肯定高興忘形了。”甄叔轉移了話題,望了望旁邊的奚璐說。 “灏然,甄哥也不是外人,但凡遇事可以多找他談談。”奚璐心有憐惜地感歎說。甄哥是商圈子裏有名氣的王老五,奚璐是甄哥的情人兒。 淩晨兩點多的“小港之鎮”隻有他們三個,在黯淡的燈光下,喝着一杯杯芝華士,談論着各自的生活近況。不多久,奚璐便雙眸微漾,小鳥依人地在甄哥的懷中睡着了。歐灏然搖着手中的酒杯,望着窗外月色,這是第幾次回這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已記不清了。 城市的夜色裏,煙霧缭繞,喧嚣沒有停止,像是靈魂找不到歸宿。

結局請看空間:992169568

楔子 各自缅怀,转身才明白

二十六岁的单小单,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一直都是一只冲刺在百米道上的胜犬,当然除了在爱情上。唯有爱情,使得骄傲的单小单成了一只落寞无是处的败犬。 四年前,单小单和她相恋四年的大学男友高远分手了。谁也不曾预料到,昔日的校园模范情侣在毕业之际面临的竟是分手的厄运。 高远正儿八经地对单小单说,他爱上了另一个女人,那一夜他们发生了关系,那个女人怀了孕。单小单没有哭泣,没有挣扎,平静地接受了这结果,尽管这结果并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华丽地转身,姿态漂亮而优雅,这是一个成熟的女子面对破裂的爱情最无奈也最理智的做法。单小单从此再也没有爱过。一直单着的她回首时才明白:原来,这世上只有爱情可以令人满怀希望,而又失望得如此彻底。 失恋后,单小单整天听萧亚轩的《一个人的精彩》,仿佛那首歌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头发甩甩大步地走开,不怜悯心底小小悲哀,挥手bye-bye祝你们愉快,我会一个人活得精彩……”熟悉的旋律伴随了每一个不眠之夜。 失恋后,单小单人前总是坚强,从不流露失恋后的伤。只有死党苏雅知道,她每天以泪洗面,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也一个人看书写信,自己对话谈心。 失恋后,单小单请了长假,一个人从北京飞去了台湾最南端的恒春半岛――垦丁,待了三个月。在那里遇到了台风差些丢了性命,却感受到了生命真正存在的意义。 四年后,单小单成了一群不打算结婚或暂时找不到理由结婚的独立女性群体中的一员,这并不令她感到难堪。因为据调查,北京上海单身男女已冲破百万。在这浩浩荡荡的单女潮流队伍之中,她和所有单身的女子成了独立精神、女权运动、她世纪、阴盛阳衰、第四次单身浪潮、第N次人口流动的综合产物。 四年来,她化着精致的靓妆,看《ELLE》、《BAZAAR》,追随这些女性时尚杂志引导的潮流节拍享受生活。出入高尚写字楼和智能化的住宅小区,活得潇洒而透亮。早上九点进办公室工作,五点下班六点到家,周六周日学习充电,一切充实而快乐。 四年中,她享受着每一刻生活的喜悦。阳光灿烂的春日,一个人眯眼躺在阳台上沐浴阳光,或者叫上一群单身的姐妹去踏青;阵雨连连的夏日,躲在屋里听音乐小说写字,或者举着镜头拍下细雨流光的城市;苍凉寂寥的秋日,在MSN上与久违的同学朋友温情聊天;落雪纷飞的冬天,和三五好友踏雪寻梅,逛街购物。在不停转的日子里,单身的她真的快乐过。 她单身着,独立并快乐着。她常爱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欲风则吹,欲雨则落,没人因我而感冒”。她不再自怨自艾,不因看到别人成双成对卿卿我我就觉得悲哀。她保持单身,心态平和,不羡慕非单女的生活,承认自己“单”的状态,并且自得其乐。 “小单啊,你说是不是‘单’姓氏克得啊?偏偏父亲又给你名字取了一‘单’字谐音。这下好了,你这一单,单了四五年了,该找个人成双了。”尽管母亲大人一再地叨念该找个人嫁了,单小单总是自动忽略,不予理睬。 既然女子容颜易逝,何不趁着单身的时候,多自由自在几天。说不定单着单着的时候,爱情自然就来了。这几率一定很大,单小单坚信着。

(1)一叶知秋,爱情在何处

秋意浓浓的周末午后,阳光明媚的第三极书店里,酷爱旅行的单小单无意中邂逅了这样一本旅游的书――《爱在九份》。 纤细而长的手指轻落在薄薄的纸张间,海藻般浓密且优雅的大卷发自然地落在肩头,与白皙的肤色相衬着,微卷的睫毛下一双水灵的眸子在阳光下显得清澈而明亮。单小单是锁骨女子,即便穿着件优雅的银灰色蝙蝠袖针织衫,仍可清晰看见她胸前的锁骨。然而,在朋友眼中的她是坚韧如草的女子,成熟而内敛,稳重而恬静。 前些日子,单小单在与出版社同事讨论书稿的时候,也谈论起了“九份”这个地方。是的,台湾九份,侯孝贤执导的电影《悲情城市》里的九份,那个充满怀旧色彩、美丽且静谧的山城,海在山另一边的九份。 单小单在第三极书店的书架前低头喃语。或许,即使没有电影《悲情城市》的烘托,九份也是个悲情之地。自从上世纪的一阵淘金热过后,曾经繁华一时的基山街、戏台口仿佛见证了无数的传奇故事…… 单小单将思绪扯回来,看着书中一张张九份绮丽的自然风景照片。尽管它相隔千山万水,她心中仍然怀揣着美好的憧憬,希望有一天可以去那儿旅行。 北方的这个城市自从步入深秋之后,没有了夏日里的燥热。长安街上落叶里的无限惆怅匪夷所思地成全了这个城市男男女女的一段段爱情开场白。单小单每天提着笔记本恍惚地行走在街头胡同小巷,一对对情侣牵手从身边擦肩而过的浪漫甜蜜似乎温暖了冬天来临的脚步。 几个月前,这个城市还是夏天,最热的温度也不过37度,是半个多世纪以来的最高温度。如今在这些情侣身上甚至差点忘了,这个城市经历过高温炎热的夏天便又迅速转身,华丽地进入了深秋的序曲。 “靠,小单!小单!朱天文的那本书到底在哪儿呀?”一个略显粗哑的女人声音在不远处的书架前响起。 “嘘――亲爱的,这是书店!”单小单用食指放在嘴唇示意她小声一些。 “他大爷的!难得老子百年来趟书店想买本书来消遣打磨时光,竟然给我藏起来!”这个女人一边满口脏话地说着,一边在单小单旁边的书架弯腰寻找起来。 她叫苏雅,二十六岁,自小在皇城根长大,和单小单是发小儿。苏雅大约一米六五的样子,一头棕色的烫卷发,穿衣打扮看上去很窈窕淑女,连名字听上去也很淑,但性格却截然相反,颇像男生。单小单一直在努力想使苏雅改变目前这种粗粝的说话方式,但她发现这是没用的。苏雅依旧还是大咧咧的性格,说话随心所欲,不分场合,连她父母也无奈了。或许,这才是苏雅的本色吧,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苏雅。 苏雅大学学的是法语专业,现在一家法企就职,她今儿难得的休息日被单小单拉出来逛书店。这对她来说是件非常头大的事儿,因为只要一踏进书店,看到满墙满架满地的书,她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片头晕目眩中。 “亲爱的,你要找的是这本吗?”单小单从右手边的书架上利索地取下了一本《荒人手记》递给了苏雅。 苏雅眼前一亮,欣喜若狂:“小单,你是怎么找到的?我记得上次还是在这里的呀?”朱天文的书还是十多年前的封面装帧,依旧是有些说不出味道的封皮。 “喏,就在你眼前的东西,你总是大意不能发现。”单小单将手中的《爱在九份》放回了书架,然后转身对苏雅说:“我说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吧?你怎么忽然喜欢看朱天文的书了?” 苏雅将书捧在手中轻轻靠在书架前抱怨道:“别提了,你以为我愿意啊?我这是被***的。昨儿下午我们公司那帮妞儿莫名其妙地摆龙门阵唠嗑,我插不上什么嘴,她们笑我头发长见识短,土鳖一个。我这不是为了迎合大众消遣需求嘛,如今这世道做话痨子的女人也得有料来唠啊,你说如今怎么我越活越没劲了,整一个伪小资伪文艺女青年啊。” 单小单只是莞尔一笑,转身继续寻找着想找的书。自《小毕的故事》、《悲情城市》、《尼罗河女儿》、《最想念的季节》,朱天文的文字慢慢不再吸引她了。编剧故事极简单,敷衍成电影,在《最想念的季节》里,缺了牙的李宗盛和没有原著里美艳的张艾嘉演得如此吃力,一对老男老女在恋爱,越来越不能让人动容了。 那本书的扉页有朱天文大学时的照片,长得眉目清朗,扎着一双麻花辫,杏子的脸庞似乎有不惹尘埃的高傲与凄清。 “小单,我说你丫又是出版社编辑又是自由撰稿人,活得累不累啊?我特不能接受我身边竟然是一文人。如果说你是水的话,那我就是火了,按说咱俩是不相容的啊,可你说说咱俩打从一出生开始就水火相容了二十六年。估计咱两家的上辈儿准是欢喜冤家来着。”苏雅找到满意的书之后便不再寻找别的书,她开始掰弄着中指上的那枚黑色玛瑙戒指无聊了起来,她不说脏话时总给人窈窕淑女的假象,她的男友谭雨哲就是在这千种万种假象之下的必然牺牲品。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身兼两职没什么不好,活得充实。咱俩性格问题我也纳闷来着,这得问问上帝去。”单小单一边随意地翻着书页,一边轻声回答。 “得得得,不说这个了。你能不能给我快点挑啊,我都快饿死了。我他妈搁这儿晾一下午了。”苏雅说脏话时真是对不住如此雅的名字。 “好了,我们走吧。”单小单淡定地拿起手中挑好的几本书,耸了耸肩对苏雅无奈道。 两人手挽手从书店走出来,已是黄昏了。落日的余晖洒在高耸的通透玻璃幕墙上,折射出一丝丝刺眼的光芒。秋风撩起,一片片枯黄的落叶脱离枝干,萧索且安静地躺在路上,随风扬起又飘向了不知的远方。 到底,幸福是什么,在哪里?似乎所有人一生都在找寻这个问题的答案。当叶子离开了树枝,谁许它余生的幸福?它在已不能再给予时选择了离去,只带走回忆的温暖,等待明春的绽放,于是整个秋冬也就足够幸福了。人是否也如此?曾经可以奋不顾身,死心塌地地去爱一个人,却又可以毫无眷恋转身残忍离去。 为了爱,相信爱,奋不顾身,也许有些痛根本不算痛。单小单想到此,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秋天,真是这个城市最美最美的季节。

(2)宁缺毋滥,不小心落单

“小港之镇”餐厅白绿两色的门前,苏雅迫不及待地拉着单小单走了进来。俩人选了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 透过明亮的玻璃窗,外面灯火通明,繁忙依旧。餐厅过道里的黄色薄纱,在暧昧的光线里,静静垂落,哪怕夜风轻轻一吹也似一池秋水涟漪不停。 “苏雅,最近谭雨哲给你打电话了吗?”单小单十指交叉平放在桌前,关心地问道。 “别提那个混蛋小子了!一提我心里边儿就搓火儿!他大爷的,我一个礼拜没见到他鬼影了!单小单,我都怀疑我他妈当时是被他侃糊涂了,意志一不坚定,稍不留神,晕菜了,上了他的贼船!”柴火妞苏雅掰弄着黑玛瑙戒指,又是一番尖利的愤怒。 单小单知道苏雅直呼她大名的时候说明确实是生气了,于是安慰道:“不是我说你,你这急脾气也就我们能无条件忍受。你俩吵架过过嘴瘾就算了,消停消停,爱情和生活一样,该怎么继续还得怎么继续。” “你不知道那混蛋小子那天在他哥们儿面前说的话有多过分!他说他择女友既要有秀气端庄的容貌,又要有带得出厅堂的大气。对不起,我就这号,他爱谁谁倒霉去,我才不稀罕!”苏雅往嘴里塞了一勺红豆冰沙,然后用力地呷了一口,顿了顿说道,“我们公司里那法国小帅哥一抓一大把,要不是你坚决反对相亲,我没准也给你介绍一个呢。” “得了,你饶了我吧,我现在这样的状态挺好,有你们就足够了。” “你看光说我了,你自个儿门清儿了没有?再不抓紧就可真要落单了啊!”早已告别单身的苏雅对闺蜜还处空窗期实在不落忍,友情地提醒道。 “对待感情,我的原则是宁缺毋滥。单身有单身的好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话说回来了,虽然我现在单着,但并不代表我闲着。一切随缘吧,趁单着的时候充分享受每分每秒的自由自在。再说,像我们这种单身女,视爱情为生活奢侈品,有最好,没有也照样活得潇洒。”单亲家庭长大的单小单总是有N个单着的理由,天知道她多想寻到爱情。 “停停停!哎,要不你姓‘单’又名‘单’呢。你这是独身主义病入膏肓,无药可救。迟早有天病时无人端茶送水,一个人慢慢发霉。总之你看着办,女人可不能单身太久,一旦过了年龄的分水岭,就像台风过后的市场,可以挑选的菜色就越来越少。”苏雅这会儿无比正经。 “好啦,知道了,至少现在没遇上之前就该活在当下。”单小单叹了口气道。 “小单,喏,你快看,那个男人一直往我们这边看呢?”苏雅用余光瞥了瞥不远处黑色桌椅前的一个男人,接着说,“看上去挺儒雅的,像个正人君子,不过他老往这边看感觉他居心叵测。搞不好又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货色!” 单小单循着苏雅的眼光望去,已全然没有再听苏雅口中的评价。他,二十七八的模样,身穿一袭黑色质感的西装,给人帅气俊逸的感觉,英俊的脸庞看上去冷漠而毫无温度,纯澈的眸子里透露出一种不可一世的自信,但目光炯炯有神,俊俏挺直的鼻梁,嘴角始终有一抹淡淡的微笑,淡得似乎让人猜摸不透冰冷外表下的倔强。 单小单看到他时,有些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说不清为什么。她从没有见过他,可他淡淡的微笑总感觉在哪儿见过,可又说不上来到底在哪儿,或许是他看上去有亲和力的缘故。 “啧,啧,啧,他丫是蛮帅气的。不过话说回来了,帅有个屁用啊,还不是被卒子吃掉,我他妈就不信他是个例外,天下乌鸦一般黑。”苏雅深有感触似的说道,好像她已看透了男人的本质。 单小单知道,苏雅越是这么说,她的内心越是向往灰姑娘与王子的童话爱情。苏雅是个极端矛盾的女人,虽然性格像男生,可她骨子里却很小女人,就像嘴上说很讨厌看琼瑶阿姨的言情剧却还一直茶饭不思看到最后的所有女子一样。苏雅是无比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亲爱的,别说了,他好像发现我们在看他了。”单小单轻轻推了推正在神游的苏雅。 此时,那个男子举着酒杯朝她们俩走了过来,离她们越来越近,近到可以看清彼此脸庞的轮廓。单小单和苏雅的神经忽然如弦绷紧,仿佛他再靠近一步就会令她们的防备立刻崩溃。 “怎么办?是该躲避还是逃离?”两个女人的心如百千根线头缠绕纠结着。 忽然,一个女人优美的声音使惊慌无措的两个人一愣。 “灏然,好久不见!”一个穿着浅紫色高雅裙装的女人与那个叫灏然的男子礼仪性地拥抱了一下,她的容貌和她的声音一样美。真是一个尤物啊,上帝造人时一定在她身上多用心了一下,漂亮的脸蛋,如瓷的肤色,婀娜的身段,真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令所有男人为之倾倒的女人。 “奚璐,真的好久不见!”那个男人像英伦绅士微笑着回应她的拥抱,从他说话的口气能隐约听出不像是北方人。 “啊,原来不是在看我们,我真他妈自作多情。”苏雅暗自郁闷,原来,是误会一场!那个男子根本不是在看她们,是她们自作多情了!真是露怯到家了! 单小单很淡定,她拿着勺子静静地搅动着杯中的焦糖玛奇朵。那个叫灏然的男子在与那个叫奚璐的女人拥抱那一刻向她们投来了“坏人得逞”的淡淡微笑。难道刚刚她和苏雅的反应他全看到了?所以他此刻在笑话她们的自作多情?! “唉,我原本快饿昏过去,结果现在看也看饱了。算了算了,反正男人没个是好东西。”苏雅自我安慰了起来,转而又问单小单,“小单,你丫怎么可以这么镇定?” 单小单笑而不语。 苏雅一边吃着蚵仔煎一边说道:“对了,上次你和我说找房子的事情,我已经拜托一哥们儿去找了,过些天就会有消息。怎么突然想换地儿了?不是住得好好的吗?” “那两居的房子我一个人住着嫌大。换个小点的吧,至少看着也不至于落寞。”单小单很平淡的语气说着。 “好吧,房子的事儿我包揽了。”苏雅拍了拍肩头义不容辞地说,“小单,那……既然你真决定要搬地儿,要不这样吧,咱们啊找个大点的房子,LOFT那种,我也一起搬过去,然后把薇薇也叫来住。一来咱们姐儿几个相互有个照应,二来也增添增添这生活的乐趣,然后在房门前挂个牌写上‘男人一律免进’。”苏雅越说越激动。 “停!你又打什么主意呢?女人住一堆算怎么回事儿?搞女权主义运动啊?”单小单摇了摇头打断了苏雅的话,真想不通苏雅这女人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奇思异想。 “你先别管,就这么说定了,我托一哥们儿找一处大点的房子,然后咱们一起搬过去。反正我也正想从家搬出来,你可千万不要阻止我的决定!”苏雅一副决心已定的样子。 “随便你。我吃饱了。”单小单放下餐具,轻轻用纸巾拭嘴回答。 “啊?我还没开始吃你就已经结束了,好歹等等我。”苏雅加快了用餐的速度。 单小单没有再看不远处那个叫灏然的男人和叫奚璐的女人聊得开心的场面。餐厅内暧昧灯光下,罗大佑《鹿港小镇》在低声吟唱着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回忆,歌声在空气中回旋,旁边过道自然垂下的薄薄黄色纱幔在夜风中轻轻摆动,似后海那一湖秋水泛起的涟漪。

(3)谁的故事,曾经都无奈

哇!欧灏然果真是老板口中的帅男,你看看长得多英俊啊!”一个餐厅女服员的声音。 “是啊,这次好像又帅了许多,距他上次来咱们店里已经好几个月了吧?”一个女服务员收拾着桌边的碗筷小声附和说。 “你们这群小丫头片子,别八卦了,小心老板听见炒你们鱿鱼!”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女服务员走了过来,用食指点了点那个稍胖女生的脑袋说。 一群女人甩了甩手,散去了。单小单和苏雅离开“小港之镇”餐厅时正好听见了这番八卦。车窗外已是夜色渐浓,单小单从刚刚那群女人的对话中恍过神来,住的地方已经到了。 “亲爱的,反正时间还早,要不然我上去陪你会儿吧。”苏雅仰望着公寓十六层那个熟悉的房间说道。 “不了,你先回去吧,免得谭雨哲担心,我自个儿没事。”单小单说着打开了车门,从车里出来,一阵夜风冷不丁地穿过银灰色蝙蝠袖针织衫的细孔,从骨子里凉到了心里。 “得,那我真走了。回见!”苏雅说完便发动了那辆红色思域,消失在夜幕中。 单小单伫立在风中,把手肘上闲置的一件棕色外套披了起来,裹紧了大衣。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回了公寓。 房间是两居式的,可只有单小单一人住,所有的东西都是单数,一双拖鞋,一张椅子,一张单人床,一只水杯,一种口味的咖啡,一把牙刷,一支牙膏…… 客厅墙纸是海蓝色,与青苹色的沙发简约相衬。单小单把棕色外套脱去放在沙发上,在透明茶几上拣了几本平日里爱看的书走进淡紫色的卧室里,开了一盏小台灯,坐在绵柔的单人床上,眼底竟然莫名有些黯然。究竟为什么,说不清楚,或许单身从来就是把双刃剑。 深夜的“小港之镇”餐厅里,欧灏然正在与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交谈着,旁边的美女奚璐一直娇气地拉着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 “灏然啊,好些日子没见你了,听说你台北的公司经营得不错啊。怎么样,这次回京有什么打算没有?”肥头大耳的男人拍着欧灏然的肩膀说。大伙都叫他“甄哥”,他是这家餐厅的老板,台北人,来大陆投资餐饮业已有十多年了,与欧灏然的父亲是多年的旧相识。 “这次回来一是看看北京这边公司的运作情况,二来拜访一些朋友,也当是出来偷个闲,散散心。”欧灏然有礼貌地回答道。 “奚璐她老提起你,说你现在除了自己开公司,还做很多慈善公益事业。现在像你这么有爱心的年轻人真的不多,我想你父亲要是知道你现在的成就一定也会欣慰许多。”甄哥点了一根烟,有种复杂的情绪在心间。 欧灏然低头不语,沉默着。他出生在这个城市,七岁时随着父母一起去了台北,然后在那儿长大。十八岁之前所有的回忆都那么纯净美好,而十八岁那年的回忆令他心生阵痛。 那年他十八岁,在台北,同是秋天的凌晨,当他还在沉睡中的时候,房子一阵剧烈摇晃,父亲迅速走到他的房间把他叫醒,然后把他拉到墙角根,用宽大的胸膛护卫着还有些少不更事的他。那一刻,他才知道是地震了。住在十五层的他们已经别无选择了,父亲像一个母亲保护襁褓中的婴儿一般保护着瘦小的欧灏然。 那一刻,屋子阵阵剧烈的摇晃。忽然,屋顶一根钢铁水泥的横梁倒下来,重重地压在了父亲的背上。父亲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硬撑着微笑对他说:“灏然,你要坚持住,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还有,见到妈妈的时候告诉她爸爸爱她。” 一股股鲜血顺着父亲的额头流下来,欧灏然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漫长的黑夜吞噬着他的心,他第一次觉得死神离他那么近。那天是九月二十一日,母亲去给外婆过圣辰而幸免此劫。那一夜的悲痛记忆像梦魇一般随时出现在他往后的每一个夜里。 “你看我这嘴笨,怪我不该提这些事。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有任何需要随时和我说一声,我一定竭力帮你。”甄哥看出了欧灏然眼里的哀痛,狠狠地责怪起自己。 “嗯。”欧灏然举起桌上的一杯酒饮了下去。没有人知道他的心一直在滴血,每当回忆起那一幕,他就像是掉进了无底的旋涡,绝望悲恸吞噬着他,那是一个真实的噩梦。 “对了,有空把你母亲也带来大陆玩玩,奚璐已经念叨过好几回了。她啊,一见到你母亲肯定高兴忘形了。”甄叔转移了话题,望了望旁边的奚璐说。 “灏然,甄哥也不是外人,但凡遇事可以多找他谈谈。”奚璐心有怜惜地感叹说。甄哥是商圈子里有名气的王老五,奚璐是甄哥的情人儿。 凌晨两点多的“小港之镇”只有他们三个,在黯淡的灯光下,喝着一杯杯芝华士,谈论着各自的生活近况。不多久,奚璐便双眸微漾,小鸟依人地在甄哥的怀中睡着了。欧灏然摇着手中的酒杯,望着窗外月色,这是第几次回这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已记不清了。 城市的夜色里,烟雾缭绕,喧嚣没有停止,像是灵魂找不到归宿。

结局请看空间:9921695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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