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故友（诗歌）

緻故友

孟楊

歸鄉的路依然漫長

我在天山腳下思念故鄉

故鄉的路連着村落

翠嶺繞出的庭院内

你忘神地修剪桃枝

引來片片花兒飛落

任憑孩童嬉戲

不問牛羊厮磨

你做着庭院的主人

或牧或漁

或耕或讀

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

從容地打理着

每一個日子

悠閑的時光裏

你坐化成秦嶺的一棵樹

看東山升起的日頭

看西山漸落的晚霞

你的念想飛過北嶺

你在思念遠方

遠方的我依然流浪

匆忙的腳步邁向前方

天山的層層雪裏

記憶着我尋覓的腳印

冰川幻化的清流

沖走我流浪的苦澀

遠山襲來的風

稀釋了我旅途的寂寞

日見老舊的行囊裏

裝着我的夢

還有那

來自故鄉的念想

我走過四季

固執地尋尋覓覓

看雪花凝冰

看春暖花開

看夏的陽光

看秋的收獲

看鑽杆打向地心

看地火沖向長空

四季複四季

流浪複流浪

茫茫的雪原裏

我伸展雙臂

試圖擁抱大地

可我卻融化爲一埃塵土

在北方的寒風裏飄逸

我去草原尋找嫩綠

看汩汩流過的小溪

看悠閑吃草的牛羊

看蒲類海泛起的藍波

看哈薩克牧人

神仙一樣享受的生活

我多想讓自己

成爲草原的一份

可牛羊的從容恬靜

清楚地告訴我

誰才是這裏的主人

酷暑裏我爬上

火焰一樣的山上

捧起一把泥土

奮力地甩向空中

任泥土和光線

和着我的汗水

沉入大地

千年戈壁幻化成了綠洲

無垠荒原變成良田萬頃

長出金燦燦的麥子和谷穗

富庶着我的同胞

養育着上天的子民

不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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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的日子裏

我走進了長滿葡萄的溝坎

漂亮的維吾爾姑娘

披着秋天的涼爽

和着彩霞般的衣裳

摘下一串串葡萄

揮去辛勞

收獲甘甜

滴下汗水

飄出芬芳

故鄉在遠方

遠方是故鄉

夢想踩在旅途

故鄉放入胸膛

壓碎一捆捆寂寞

摔去一把把疲憊

我揮去一個個日子

尋覓失尋的記憶

可空癟的行囊裏

隻掏出一縷念想

放飛在西部的晚霞裏

飄向了遠方

一個彩霞紛飛的午後

我們用心相約

用無語講一個

一句話的故事

——-人生隻是過程

是的，故鄉的朋友

我們遠隔千山萬水

你在故鄉駐守日子

我在遠方尋覓夢想

是一個意念支撐着

我前行的腳步

而你在青山綠水裏

做着遠行的夢

得到什麽

擁有什麽

失去什麽

我們無法獲知

隻有在清晰的記憶裏

感知日出日落

這是上天賜給的生活

我們别無選擇

日月輪回

四季變換

春天匆匆的來

秋天匆匆的去

不同的行程裏

你我變得蹒跚

黑發在逝去的時光裏

變成霜花

你的夢在枯竭

我的腿風化變老

而這念想

卻因爲記憶的堆積

愈發濃稠

我們用心等待吧

另一個午後

相約在故鄉的村頭

你我相互攙扶着

趟過泗郎河的流水

攀上西溝嶺的山岩

去看朝霞

再看夕陽

我說遠方

你講故鄉

（2011年作于新疆鄯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