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2-08-03 12:02:07
《和郭主簿》第二首主要寫秋色。寫秋色而能獨辟溪徑,一反前人肅殺凄涼的悲秋傳統,卻贊賞它的清澈秀雅、燦爛奇絕,乃是此詩具有開創性的一大特征。古詩賦中,寫秋景肅殺悲涼,以宋玉《九辯》首肇其端:“悲哉,秋之爲氣也!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往後秋景與悲愁就結下了不解之緣,如漢武帝的《秋風辭》、漢代《古歌》(秋風蕭蕭愁殺人)、曹丕的《燕歌行》、祢衡的《鹦鹉賦》、曹植的《贈丁儀》、《贈白馬王彪》、《幽思賦》、王粲的《登樓賦》、阮籍《詠懷·開秋兆涼氣》、潘嶽的《秋興賦》、張協的《雜詩·秋夜涼風起》等等,或觸秋色而生悲感,或借秋景以抒愁懷,大抵皆未跳出宋玉悲秋的窠臼。而陶淵明此詩的秋景卻與衆迥異,别開生面。首句不寫秋景,卻寫春雨之多,說今春調合的雨水(和澤)不斷,遍及了整個春季三月。這一方面是《詩經》中“興”的手法的繼承,另一方面又把多雨的春和肅爽的秋作一對比,令人覺得下文描繪的清秀奇絕的秋色,大有勝過春光之意。往下即具體寫秋景的清涼素雅:露水凝結爲一片潔白的霜華,天空中沒有一絲陰霾的霧氣(遊氛),因而益覺天高氣爽,格外清新澄澈。遠望起伏的山陵高崗,群峰飛逸高聳,無不挺秀奇絕;近看林中滿地盛開的菊花,燦爛耀眼,幽香四溢;山岩之上蒼翠的青松,排列成行,巍然挺立。凜冽的秋氣使百卉紛謝凋零,然而菊花卻迎霜怒放,獨呈異采;肅殺的秋風使萬木搖落變衰,唯有蒼松卻經寒彌茂,青翠長在。難怪詩人要情不自禁地懷想這松菊堅貞秀美的英姿,贊歎其卓爾不群的風貌,譽之爲霜下之傑了。
善于在景物的寫實中兼用比興象征手法,寄寓強烈的主體情感,是此詩的又一顯著特征。詩人對菊舉杯飲酒(銜觞),由逸峰的奇絕,松菊的貞秀,自然聯想、懷念起那些與逸峰、松菊頗相類似的孤高傲世、守節自厲的古代高人隐士(幽人),他們千百年來一直堅持着(撫)松菊(爾)那種傲然特立的秘訣要道,其高風亮節真是可欽可敬。這裏,贊美企慕“幽人”的節操,也寓有詩人内在品格的自喻和自厲。然而這隻是詩人内心世界的一方面;另一方面卻是“少時壯且厲,撫劍獨行遊”(《拟古》之八);“猛志逸四海,骞翮思遠翥”(《雜詩》之五);“或大濟于蒼生”(《感士不遇賦》)的宏圖壯志。《雜詩》之二已作于五十歲左右,但仍感歎:“日月擲人去,有志不獲騁。”晚年所作《讀山海經》中,還義憤填膺地大呼:“明明上天鑒,爲惡不可履。”贊揚“刑天舞幹戚,猛志固常在。”《詠荊轲》中又歌頌:“其人雖已沒,千載有餘情。”這一切都說明詩人終其一生,也未忘情現實;在向往“幽人”隐逸的同時,内心始終潛藏着一股壯志未酬而悲憤不平的激流。這種出處行藏的矛盾心情,反映在此詩中,便逼出結尾二句:詩人檢查平素有志而不獲施展,在清秋明月之下,也不由得老是厭厭無緒了。
由此可見,寫秋景的清涼澄澈,象征着幽人和詩人清廉純潔的品質;寫陵岑逸峰的奇絕,象征着詩人和幽人傲岸不屈的精神;寫芳菊、青松的貞秀,象征着幽人和詩人卓異于流俗的節操。從外在聯系看,以秋景起興懷念幽人,又從幽人而反省自身,完全順理成章;從内在聯系看,露凝、景澈、陵岑、逸峰、芳菊、青松等意象,又無不象征着“幽人”的種種品質節操,無不寄寓着詩人審美的主體意識,真是物我融一,妙合無痕。而在幽人的精神品質中,又體現了詩人的精神品質;但“有懷莫展”之歎,又與那種渾身靜穆的“幽人”不同。
以松菊爲喻寫人或以松菊爲象狀景,前人早已有之。《論語·子罕》:“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也。”但這隻是單純取喻說理。屈原《離騷》有“夕餐秋菊之落英”,雖有象征,但隻是抒情中的想像借喻,并非景物寫實。曹植《洛神賦》中“榮耀秋菊,華茂春松。”是用菊松喻洛神的容光煥發,所比僅在外貌而非内在品質,且仍非寫實景。左思《招隐》有“秋菊兼餱糧,幽蘭間重襟。”是化用《離騷》“夕餐秋菊之落英”和“紉秋蘭以爲佩”二句,性質亦同。其《詠史·郁郁澗底松》中喻寒門才士受抑,亦非寫實。至于鍾會、孫楚的《菊花賦》雖是寫景,卻并無深刻的象征意義。真正把景物寫實與比興象征自然巧妙地融爲一體的,當自淵明始。蘇轼評陶雲:“大率才高意遠,則所寓得其妙,選語精到之至,遂能如此。如大匠運斤,不見斧鑿之痕。”(《冷齋詩話》引)讀這首詩,深知蘇評确非溢美。
《和郭主簿》第二首主要写秋色。写秋色而能独辟溪径,一反前人肃杀凄凉的悲秋传统,却赞赏它的清澈秀雅、灿烂奇绝,乃是此诗具有开创性的一大特征。古诗赋中,写秋景肃杀悲凉,以宋玉《九辩》首肇其端:“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往后秋景与悲愁就结下了不解之缘,如汉武帝的《秋风辞》、汉代《古歌》(秋风萧萧愁杀人)、曹丕的《燕歌行》、祢衡的《鹦鹉赋》、曹植的《赠丁仪》、《赠白马王彪》、《幽思赋》、王粲的《登楼赋》、阮籍《咏怀·开秋兆凉气》、潘岳的《秋兴赋》、张协的《杂诗·秋夜凉风起》等等,或触秋色而生悲感,或借秋景以抒愁怀,大抵皆未跳出宋玉悲秋的窠臼。而陶渊明此诗的秋景却与众迥异,别开生面。首句不写秋景,却写春雨之多,说今春调合的雨水(和泽)不断,遍及了整个春季三月。这一方面是《诗经》中“兴”的手法的继承,另一方面又把多雨的春和肃爽的秋作一对比,令人觉得下文描绘的清秀奇绝的秋色,大有胜过春光之意。往下即具体写秋景的清凉素雅:露水凝结为一片洁白的霜华,天空中没有一丝阴霾的雾气(游氛),因而益觉天高气爽,格外清新澄澈。远望起伏的山陵高岗,群峰飞逸高耸,无不挺秀奇绝;近看林中满地盛开的菊花,灿烂耀眼,幽香四溢;山岩之上苍翠的青松,排列成行,巍然挺立。凛冽的秋气使百卉纷谢凋零,然而菊花却迎霜怒放,独呈异采;肃杀的秋风使万木摇落变衰,唯有苍松却经寒弥茂,青翠长在。难怪诗人要情不自禁地怀想这松菊坚贞秀美的英姿,赞叹其卓尔不群的风貌,誉之为霜下之杰了。
善于在景物的写实中兼用比兴象征手法,寄寓强烈的主体情感,是此诗的又一显著特征。诗人对菊举杯饮酒(衔觞),由逸峰的奇绝,松菊的贞秀,自然联想、怀念起那些与逸峰、松菊颇相类似的孤高傲世、守节自厉的古代高人隐士(幽人),他们千百年来一直坚持着(抚)松菊(尔)那种傲然特立的秘诀要道,其高风亮节真是可钦可敬。这里,赞美企慕“幽人”的节操,也寓有诗人内在品格的自喻和自厉。然而这只是诗人内心世界的一方面;另一方面却是“少时壮且厉,抚剑独行游”(《拟古》之八);“猛志逸四海,骞翮思远翥”(《杂诗》之五);“或大济于苍生”(《感士不遇赋》)的宏图壮志。《杂诗》之二已作于五十岁左右,但仍感叹:“日月掷人去,有志不获骋。”晚年所作《读山海经》中,还义愤填膺地大呼:“明明上天鉴,为恶不可履。”赞扬“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咏荆轲》中又歌颂:“其人虽已没,千载有余情。”这一切都说明诗人终其一生,也未忘情现实;在向往“幽人”隐逸的同时,内心始终潜藏着一股壮志未酬而悲愤不平的激流。这种出处行藏的矛盾心情,反映在此诗中,便逼出结尾二句:诗人检查平素有志而不获施展,在清秋明月之下,也不由得老是厌厌无绪了。
由此可见,写秋景的清凉澄澈,象征着幽人和诗人清廉纯洁的品质;写陵岑逸峰的奇绝,象征着诗人和幽人傲岸不屈的精神;写芳菊、青松的贞秀,象征着幽人和诗人卓异于流俗的节操。从外在联系看,以秋景起兴怀念幽人,又从幽人而反省自身,完全顺理成章;从内在联系看,露凝、景澈、陵岑、逸峰、芳菊、青松等意象,又无不象征着“幽人”的种种品质节操,无不寄寓着诗人审美的主体意识,真是物我融一,妙合无痕。而在幽人的精神品质中,又体现了诗人的精神品质;但“有怀莫展”之叹,又与那种浑身静穆的“幽人”不同。
以松菊为喻写人或以松菊为象状景,前人早已有之。《论语·子罕》:“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但这只是单纯取喻说理。屈原《离骚》有“夕餐秋菊之落英”,虽有象征,但只是抒情中的想像借喻,并非景物写实。曹植《洛神赋》中“荣耀秋菊,华茂春松。”是用菊松喻洛神的容光焕发,所比仅在外貌而非内在品质,且仍非写实景。左思《招隐》有“秋菊兼餱粮,幽兰间重襟。”是化用《离骚》“夕餐秋菊之落英”和“纫秋兰以为佩”二句,性质亦同。其《咏史·郁郁涧底松》中喻寒门才士受抑,亦非写实。至于钟会、孙楚的《菊花赋》虽是写景,却并无深刻的象征意义。真正把景物写实与比兴象征自然巧妙地融为一体的,当自渊明始。苏轼评陶云:“大率才高意远,则所寓得其妙,选语精到之至,遂能如此。如大匠运斤,不见斧凿之痕。”(《冷斋诗话》引)读这首诗,深知苏评确非溢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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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标题:芳菊开林耀,青松冠岩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