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安，素心花对素心人

整個下午都是清清淡淡的。

煮了一壺茶。茉莉花。淡淡的香。這初秋涼涼的煙雨，這小城的春夏秋冬，織就了我早些年的時光。常常。會讓我不經意的笑出來。

接到了一條短信，沒有備注信息。字裏說：曦，是我，天氣又涼了，照顧好自己。不多時又說：外面下雨了，我十分享受這樣清淺的薄涼，我在小屋裏重又翻出你給我的信，心突然飛到了少年時。有一句話我一直想告訴你：在這個世界上，不論我再活多久，再與多少人相識，但我深信再也沒有一個人如你這樣，讓我心動。你在身畔，我總安心。

雖然這初秋的雨依然寒意沁骨，卻有燦燦的花，從心底開出來。第一句，便知曉是誰。熟悉感，絕不是偶然。這世上，我們邂逅千萬人，辨識的，終究有數。我擡手，回了短信。隻一句話：觸目橫斜千萬朵，賞心隻有三兩枝。

雨霧彌漫在手中油紙傘上方，身畔人笑着問我最近怎麽不見爲文。我吐了吐舌頭說你怎麽知道我沒有爲文，不過那日碼的一片文稿在臨近保存之時因爲word出問題作廢了罷了。

沒有再寫？

試過，可是終究心境不同了。許多事情就是如此，哪怕同一日的上午與下午，心境也變了。不複從前，不如不寫。

沒有心疼？

有的吧，不過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樣樣都在乎不是要累死。總還會有下一個想要提筆的光景的。身邊人笑。你還是這樣看得開。

尚且記得，那被word吞掉的文稿，原本是要給一個人的。晨光熹微時，聽得他予我說他的放不下。突然覺得心疼。而現在我想告訴你：

無論世事如何動蕩，你的心裏都要駐着一朵蓮花，

即使風來雨顫，依舊可以轉而嫣然。

那朵蓮花，要經了風雨，要經了傷害。

卻依然懂得，帶着淺淺的溫暖。雖然它曾經生于泥淖，被水流擋住陽光，有過那樣不被人知的糾結與迷惘，但它必須還有，可以綻放的可能。

蓮之夭夭，灼灼其華。

哪怕再黑。哪怕再暗。哪怕。再冷。

卷貳：素心花對素心人

閑來無事翻看小禅的《繁花不驚，銀碗盛雪》，她說：如果你懂我，我們就是，素心花對素心人。她說：文字裏的悲歡總是振奮人心，現實中我們卻依舊需要平穩妥帖的生活。

溫柔生活，詩意栖居，時光靜美。

一年前，或者更久之前的日子裏，我把自己放入生活的軒宇，看書、旅行、靜靜地擺弄琴舞書畫詞曲茶，不居歲月，我笑着告訴自己說，總會有那麽一個人，哪怕滄海桑田，隻一眼，便與君初相識，猶似故人歸。

湖泊微漾漣漪，合歡暗香傾吐，命運覆上雪白的外衣，到處是寂靜風輕的空山鳥語。我淺笑看這世間鵝黃嫩綠，将摯友放入最深的心裏。我們一同歡笑，一同行走，一同在人生的旅途中摸爬滾打，互相攙扶，日升月沉，不棄不離。

我在心裏對自己說：就算看不到每天晨曦露珠含淚中升起的朝陽，就算看不到青苔掩映中薔薇的綻放，就算看不到和風洶湧着帶來晶瑩的雪花，就算看不到流星，霧霭，彩虹，極光。我都要和他們在一起。縱使滄海橫流，也要在一起。

那時我尚且沒有等到你，隻是對于所有的表白禮物含笑婉拒。是這樣的吧，那樣羅曼蒂克又不太切合實際的“與君初相識，猶似故人歸”。

那時的我總以爲，你不來，我未老。最壞，不過最美的光陰裏等不到要等的人。然後，聽從家人的安排。也會在朋友笑着打趣時清淺的笑笑。甯願一個人，甯願讀更多的書，走更遠的路。即使最美的光景裏等不到要等的人，至少也不辜負了自己。

時光沒有負我。如今你在。你的眉目，你的笑容，你的低聲私語，你神情憂傷時故作的嘴角輕揚。

你的深邃眼神，漆黑瞳仁，在深夜裏亦有着柔和光亮。你在黑夜中凝視我的目光，讓我看到淺淺的風，栀子在月光下疏疏的影，兩片樹葉在夜色裏細微的摩挲歡唱。

你的心是幽蘭紫鸢開遍的空谷，多情處溫柔缱倦，清醒時棱角分明。你對這世間有着遼遠的理想，你清醒自若，淡泊如菊。你行走在我不可知的道路上，溫柔敦厚卻又骨感峥嵘。歲月沒有薄待我們。我青了眉黛，軟了腰肢，黑了長發，到了最美麗的歲月來遇見你。

你握着我的手對我說要一直這樣走下去。我低頭不語，兀自撫着你玫瑰色卻是溫熱的手指。面前的日色，突然變得很慢很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隻夠愛一個人。

你說：曾經。暗夜卧聽風吹雨，紅袖添香入夢來。

你說：曾經。一言一語總于心，一颦一笑都關情。

那些屬于你的曾經，我竟毫不知曉。

如今日色淡淡。誰還記得，是誰哼着詞調，溫潤如玉的在我身畔唱着《我們的歌》；是誰站在我的身後，默然陪我看校園裏雨落如訴，車水馬龍。我又是在予誰說歲月靜好，現世安穩這樣令人心馳神往的句子，讓誰記憶離亂之時卻還能些許的憶起我們的素年錦時。

雨水打落的屋檐，濕了半邊的襯衫，暖暖的微笑，帶有溫度的懷抱。那是。隻有你給的起的溫暖。那日大雨傾覆，我的三兩字，你的小動作。我着實沒有見過你這樣傻傻的人。我總以爲，我是見慣了悲歡合離的人。拿筆的人總是有這樣的錯覺。山河破碎，命途多舛，不過如此。隻，我還孤注一擲的相信愛，相信溫暖，相信美好。

相信。你。

如同玫瑰盛開在水光潋滟的江南雨巷，晨露氤氲起傍晚的霞光薄涼，鮮衣怒馬的江南少年，素衣長發的北方女子。光陰的罅隙裏，攜手聯肩。你我都是不輕易說情的人。總以爲，情之一物，總要經了光陰的錘煉，方才是真。

記得那時候你說。多少次的試圖走近都發現是徒勞。我是青銅方鼎上篆刻的銘文，是古老旗袍上镌繡的水墨畫。存活在遙遠的時空之中，神秘而又令人向往，我身畔有太多的人，你總顯得無關緊要；

你說。多少次的試圖忘記亦是徒勞。我是花團錦簇最中心最最淡靜的一朵，言語不多，色彩不豔。卻是唯一的一朵。陌上花開的田間隴上，自有風骨。你與我，是素心花對素心人。我存活在你記憶的最原始的荒原，可淡不可忘。

也許多年之前，我也曾是三生石畔花心将落的绛草一株，在你經過的路上，食你露水幾滴；又或許多年之前，我曾在桃花灼灼時，看你茕然立于花下，怅然低吟：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最後一晚你說：嫁我可好。我隻是在你懷中低着頭默不作聲。

同心結既成，便。恩愛兩不疑。

唯願得與你相見。等待某天櫻花落滿你的肩頭，等待某天翹首看到你遠去歸來，等待某天踮起腳尖爲你系上領帶，等待某天你回來我繼續毫不客氣的讓你叫姐姐喊你EH，而你微微颔首，低下沉穩清秀的顔。

生命不過是一場幻覺，唯一不同的是。你在。

最後以那時我們看《一生一世》時寫的話語作結吧。

“你我、終年不遇，承蒙時光不棄。

從前的日色，突然變得很慢很慢。

車，馬，書籍。所謂銀碗盛雪的日子，

是門前種菜，屋後種花，毫不顯眼的幸福與快樂。

有柴米油鹽詩酒茶，有你，有我。

日子很長，可以包容我們所有的細微之處。

日子很短，一生、隻夠深愛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