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啥也是爹娘

1987年，兒子到了呀呀學語的時候，妻子問我，是讓孩子叫我們爸爸媽媽，還是喊爹娘？我幾乎不假思索地說道：讓他叫我們爹娘吧！作爲一個土生土長的農村孩子，我是喊着我的父母爹娘成長起來的，總感覺爹娘聽起來有種親切感。其實，當時在農村，已有相當數量的孩子，都把爹娘改叫了爸爸、媽媽，我之所以固執地讓兒子叫爹娘，是基于以下兩方面考慮。一是：本家有個遠房二哥，夫妻倆都很老實，地地道道農民。就是這對老實巴交的夫妻倆，有了孩子後讓孩子叫他們爸爸媽媽，門上的人把這事當做了笑料。等到孩子長大了，到了懂事的年齡後，自覺地把叫了多年的爸爸媽媽改過來叫做了爹娘。就想：這爸媽也不是随便什麽人能叫的，你說你整天扛着個鋤頭在地裏奔三壟，弄得灰頭土臉的回到家，叫一聲爸媽，是何等地不協調。二是：村裏那些從小叫着爸爸、媽媽長大的，叫了一輩子爸媽的，到父母過世起喪時，哭的仍然是爹啊，娘啊，沒一個人哭我的爸爸啊，我的媽媽啊！與其死了後再讓孩子别扭地去哦改，倒不如從小讓他喊爹娘，省去了一道程序。沒想到的是，這個近些武斷的決定，首先給了兒子一些難堪。兒子讀大學那年，一天晚上用寝室的座機給我打電話。接通後先是問了句：爹！刹那就改成了：爸爸。。。。。。放下電話後我笑了。我想，當時他同學一定都笑他怎麽還喊爹啊。後來妻子不止一次地埋怨我，說你在外混了這麽多年了，讀了那麽多的書，怎麽讓孩子叫爹娘啊，一聽就是農村的孩子。突發奇想地想知道我們的老祖先是先叫得爹娘，後來演變成了爸媽，還是爸媽演變成了爹娘？上網搜了一下百度，沒有答案。呵呵，連百度都不知道的東西，難怪這麽複雜了。其實，在中國，關于爹娘的叫法不外乎以下幾種：書面語言多用父親、母親；農村人多喚作爹娘；城裏人稱謂爸爸、媽媽；港台叫爹哋、媽咪。認真地想來，不同的叫法雖然都是一個意思，但不同的叫法卻蘊含了一種極其微妙的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意蘊。常常在電視劇中看到這樣一種情形：農村的喊自己的父母叫爹娘的孩子，一旦出息了娶了個城市的女孩做老婆，上門必定叫嶽父母爸爸媽媽；而城裏的媳婦回到鄉下來不會叫自己的公婆爹娘。洋氣的媳婦能叫聲聽着爸爸媽媽，聽着雖有些不習慣，想必也是聽得極其舒坦了。再就是，你什麽時候叫爹娘，爸媽，是要符合你的身份與環境的。一個十八、九歲 的青春女孩，如果吊着老媽的脖子叫一聲媽咪，傍着老爸的胳膊叫一聲爹哋，大家會認爲這孩子陽光、調皮、好可愛；如果你一個四十歲的女人，這樣地喊自己父母爹地媽咪，大家不說你二才怪。問從農村走到省城上班的朋友，城裏人在父母去世後，送殡時哭什麽？回答是就哭爸爸媽媽 。遂感歎自己的孤陋寡聞：在我生活的縣城，看到老人去世後，子女們還是哭着爹娘把父母送進土裏的。如果在農村，如果你哭着我的爸爸啊，媽媽啊，大家不說你神經病才怪呢。一次去一家企業采訪，董事長是個資産逾億的老板。其間，在一家中專學校做了校長的女兒來看父親，喚董事長的父親叫爹，喚母親叫娘。聽了感覺很親切和溫馨，陡地增加了對董事長的好感。當時就想：這董事長的女婿和兒媳婦，不知叫他什麽，是爹娘，還是爸媽？說來說去也就是一個稱呼啊。父母也好，爸媽也罷，還有那句港台味道爹地媽咪，甭管叫啥也是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