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时代的风向标

毫無征兆毫無理由地突然想起了上小學二年級時的一道算術題。現在的課本叫《數學》，可那個時候就是《算術》。我的數學不好，但這道題不知怎麽在記憶裏潛伏的這麽根深蒂固。這道題和一個年輕的女孩兒有關。女孩兒有一個美麗的名字：劉香雲。現在想來，她一定是我們鄉哪個村的女孩兒，今天她應該是個65歲左右的老太太了。那年，她要結婚了。結婚時，她給婆家要了四身衣服，六雙襪子，兩雙鞋子。這事不知怎麽被公社幹部知道了，于是，就把這位劉香雲的女子抓到了公社裏，還有婆家送給她的衣服、襪子、鞋子，開始到每個大隊巡回開她的批鬥大會。在我們大隊開她批鬥會那天，是冬天的一個中午。那天天氣很好。批鬥會在我們學校的大操場召開，各生産小隊的社員都來了，加上我們全體學生，滿滿一操場人。主持會議的公社領導慷慨激昂，指着她狠狠地說：作爲一個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的年輕青年，不是處處按***的教導去做，而是滿腦子小資産階級思想，要這麽多彩禮，你還是什麽劉香雲，你就是劉臭雲。。。。。直到現在，我仍然清楚地記得這幾句話。還記得公社幹部的話還沒講完，會場下面有人高喊：“打—倒—劉—臭—雲”！人們跟着齊喊，打到劉臭雲！第二天，上算術課時，算術老師給我們出了這樣一道應用題：“昨天我們召開批判劉臭雲大會，劉臭雲給婆家要的彩禮是4身衣服，6雙襪子，2雙靴子，她一共要了幾件東西？”實在想不起來當時把這道題作對沒有，但這道算術題現在記憶猶新。周末回到老家，和幾個上了年紀的叔伯們坐在門口扯閑話，無意中聊到眼下村裏的孩子們結婚，家長要花很多錢，就想到了劉臭雲這個名字。我問他們還記得這件事嗎？他們都說：不記得了，那時開這樣那樣的批判會太多了。就問，那時結婚都送啥？他們說：要娶媳婦了，男方家大部分給女方家送一把鐮刀，一個草帽、一本《***語錄》。如果條件好點的，再加上一把鋤頭。他們說：那個時候，誰敢送衣服啊？送了女方家也不敢要，哪像現在啊！在他們說“那個時候”的時候，他們好像在回憶一個已經逝去了很久很遙遠的年代。其實，那隻是剛剛過去不久的上世紀七十年代初。那是中國正在發生着史無前例的“無産階級文化大革命”的時代。那個年代，女孩兒不追求金錢、彩禮，不追求家庭富足，她們追求的什麽呢？軍人！如果有個女孩兒有幸找了個當兵的做了對象，那是何等榮光啊！我有個姐姐。她是我遠房大伯的女兒。姐姐很漂亮，1.7米苗條的個頭兒，濃眉，大眼，愛笑，是我們村出了名的美人。到了該訂婚的年齡，說媒的踢破了門檻。給姐姐介紹的對象中，有營業員、有在工廠上班的工人、又在公社上班的幹部，但她都不同意。後來，有人把鄰村一個在部隊當兵男孩兒介紹給了她，姐姐同意了。見面後，就訂了婚。一年後，男孩兒提出分手。接到退婚消息的姐姐哭了，哭得三天沒吃飯，我大伯大媽怕她尋短見，整整守了她三天三夜。一年後，我姐姐神經了。經過治療，病雖好了許多，但再也不是從前的姐姐了。姐姐下嫁給了一個老實本分的農民。婚後的姐姐依然神神叨叨，十五年前的一天，有了三個孩子姐姐突然離家出走，家裏人找了很多地方、好長時間，至今杳無音信。因爲一個軍人對象的分手，毀了姐姐的一生。那是一個崇尚英雄的年代！不知怎麽就把劉香雲和我的姐姐一起想了起來。有人說了這樣一段話話：女人是一個國家的風向标——當女人追求英雄時，這個國家是強硬的；當女人追求知識時，這個國家是進步的；當女人崇尚自由時，這個國家是文明的；當女人崇拜金錢時，這個國家是腐化的；當女人攀附權貴時，這個國家是堕落的。如何讓女人不攀附權貴、不崇拜金錢，而追求英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