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

自父親上班後，籠子裏的那隻小兔子便沒專人照看了。以往都是老爸趁着散步時候拔些青草，或者買菜的時候随手撿幾片菜葉，兔子就可以衣食無憂了。可現在，籠子裏明顯沒了往昔的豐富多彩，一隻小兔蜷縮着，看見人來，急急忙忙就伸出頭，一幅食不果腹的可憐樣兒。 媽媽對我說：你趁着買菜的時候揀點兒菜葉回來吧，總不能眼睜睜看着它挨餓，畢竟也是個生靈呢。 我說，好吧。 可是，在衆目睽睽下撿菜葉，我想想就難爲情。然而又不好意思推脫，不然又得是媽媽撿去。 心下很後悔買這隻小東西回來。 到了菜場，果真人很多。我刻意看了看菜架周圍，确實有不少菜農剝下的菜葉子，堆着。有爛的，顯然不能喂兔子，也有好的，喂着正合适。可是，我怎麽好意思彎下腰，在那些垃圾裏挑來揀去？還有，該跟人家菜農說什麽好呢？就說喂兔子？顯然是多此一舉，這些爛菜幫子人怎麽會吃呢？倒顯得有些心虛巴巴的樣子。難爲死我了。 于是我就在市場上走來走去，眼睛盯着那些菜葉子出神，就是拉不下臉，下不去手。偶爾也見個撿菜葉的大媽，觀年齡，也都是六七十歲的模樣，不像我，正當年的一名女教師哦。 下意識在一個白菜攤前站定，心不在焉買了一棵白菜。交了錢，人家裝袋遞給我的時候，我愣愣地瞅着地上的菜葉發呆，那人說：您的菜，拿好了。我哦哦地回過神來，拎了菜，讪讪離了這家菜攤。心裏翻騰着想說的是：我想撿你們幾片菜葉喂兔子！ 拿了白菜，真想就這麽掰搭掰搭，佯裝是爛菜幫子的樣子回家，但是又相信逃不過老媽的眼睛。 就這麽晃蕩着，第二次在一個白菜攤子前站定。這次我下了決心，無論如何也得撿人家的菜幫子。又一次買了白菜後，我鼓足勇氣說： 你們這些菜幫子我可以撿一點兒嗎？攤主是個孕婦，卻很年輕朝氣，笑得也陽光，對我說：喂小兔子的吧？揀去呀，這麽多呢。 我如得了赦令一般高興，趕緊撿了一些菜葉塞進袋子。速度之快，和衛星上天有得一比。 丢下一聲謝謝就走。急着要溜的樣子，跟做賊沒啥兩樣。 走到市場口的時候，回頭看，仍然是摩肩接踵的人流，沒有誰注意到我的尴尬和難堪。 心下怅怅的。 或許，是我自己太拿自己當回事了吧？撿了半袋菜葉子，似乎覺得别人都要聚焦自己，然後評頭論足一番：這女子—— 其實，什麽都沒有。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爲我費神費力。 我過不去的，隻是自己爲自己設置的一個虛拟的門檻而已。 這就是面子。 都說面子是虛榮者的專利，而虛榮，一直是我厭惡和讨厭的東西，可今天，我卻徘徊在面子的問題裏，糾結着出不來。 這個問題，回味了好幾天，終于釋然。 即便有一天，一個人忽然指着我說：這就是那天菜場裏撿菜葉的那個女人——我可以笑着聽下去了，而不會再感覺難堪。 那天，從菜場回家的路上，我就直覺自己的心理又成熟了一些。 想不到撿菜葉也能促使自己成長——這倒是出我意料的事情。自父親上班後，籠子裏的那隻小兔子便沒專人照看了。以往都是老爸趁着散步時候拔些青草，或者買菜的時候随手撿幾片菜葉，兔子就可以衣食無憂了。可現在，籠子裏明顯沒了往昔的豐富多彩，一隻小兔蜷縮着，看見人來，急急忙忙就伸出頭，一幅食不果腹的可憐樣兒。 媽媽對我說：你趁着買菜的時候揀點兒菜葉回來吧，總不能眼睜睜看着它挨餓，畢竟也是個生靈呢。 我說，好吧。 可是，在衆目睽睽下撿菜葉，我想想就難爲情。然而又不好意思推脫，不然又得是媽媽撿去。 心下很後悔買這隻小東西回來。 到了菜場，果真人很多。我刻意看了看菜架周圍，确實有不少菜農剝下的菜葉子，堆着。有爛的，顯然不能喂兔子，也有好的，喂着正合适。可是，我怎麽好意思彎下腰，在那些垃圾裏挑來揀去？還有，該跟人家菜農說什麽好呢？就說喂兔子？顯然是多此一舉，這些爛菜幫子人怎麽會吃呢？倒顯得有些心虛巴巴的樣子。難爲死我了。 于是我就在市場上走來走去，眼睛盯着那些菜葉子出神，就是拉不下臉，下不去手。偶爾也見個撿菜葉的大媽，觀年齡，也都是六七十歲的模樣，不像我，正當年的一名女教師哦。 下意識在一個白菜攤前站定，心不在焉買了一棵白菜。交了錢，人家裝袋遞給我的時候，我愣愣地瞅着地上的菜葉發呆，那人說：您的菜，拿好了。我哦哦地回過神來，拎了菜，讪讪離了這家菜攤。心裏翻騰着想說的是：我想撿你們幾片菜葉喂兔子！ 拿了白菜，真想就這麽掰搭掰搭，佯裝是爛菜幫子的樣子回家，但是又相信逃不過老媽的眼睛。 就這麽晃蕩着，第二次在一個白菜攤子前站定。這次我下了決心，無論如何也得撿人家的菜幫子。又一次買了白菜後，我鼓足勇氣說： 你們這些菜幫子我可以撿一點兒嗎？攤主是個孕婦，卻很年輕朝氣，笑得也陽光，對我說：喂小兔子的吧？揀去呀，這麽多呢。 我如得了赦令一般高興，趕緊撿了一些菜葉塞進袋子。速度之快，和衛星上天有得一比。 丢下一聲謝謝就走。急着要溜的樣子，跟做賊沒啥兩樣。 走到市場口的時候，回頭看，仍然是摩肩接踵的人流，沒有誰注意到我的尴尬和難堪。 心下怅怅的。 或許，是我自己太拿自己當回事了吧？撿了半袋菜葉子，似乎覺得别人都要聚焦自己，然後評頭論足一番：這女子—— 其實，什麽都沒有。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爲我費神費力。 我過不去的，隻是自己爲自己設置的一個虛拟的門檻而已。 這就是面子。 都說面子是虛榮者的專利，而虛榮，一直是我厭惡和讨厭的東西，可今天，我卻徘徊在面子的問題裏，糾結着出不來。 這個問題，回味了好幾天，終于釋然。 即便有一天，一個人忽然指着我說：這就是那天菜場裏撿菜葉的那個女人——我可以笑着聽下去了，而不會再感覺難堪。 那天，從菜場回家的路上，我就直覺自己的心理又成熟了一些。 想不到撿菜葉也能促使自己成長——這倒是出我意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