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一场雪

好想一場鋪天蓋地的雪。天陰陰的，無風，冷。天氣預報今天有雪，可我怎麽就看不出一絲兒能下雪的征兆呢？心裏亂糟糟的，煩躁撕扯得神情激蕩虛無缥缈。好想一場雪飄落心頭，覆蓋冷卻了這滾燙着的嘈雜。忽然想起一個雪天的故事。故事說，一個乞丐頂着漫天大雪，獨自走在田間小路上，凍得渾身發抖。突然發現地頭有一大堆牛糞，他便在這大堆牛糞裏掏了個窩鑽了進去，并把要飯瓢頂在了頭上。過了會兒，乞丐暖和了，詩興大發，随口吟詩一首：身披牛糞頭頂瓢，天上紛紛下鵝毛。如今我在安樂窩，天下窮人咋着熬？這個故事是一個我省很有名的詩人講的，講故事那天也是個雪天，我們喝酒時他講了這個故事，逗得全場人哈哈大笑。我也笑了，笑過之後不知爲什麽這個故事深深地烙刻在了我的心頭。每到雪天，就會想起這個笑話。今天，沒下雪的日子，爲何想起這個故事了呢？也許，自己就是個乞丐。不是麽？自己自作多情的東西，還有那些自作多情的時候，以及自作多情感慨浮躁，就如同乞丐豪情大發所吟的這首詩：在别人看來、聽來就是一個笑話。所以，更渴望一場雪。我很喜歡下雨，也喜歡下雪，更喜歡下雨下雪的日子。雨天雪天就是喝酒的油頭。和着雨，蘸着雪，聽着風，端着杯，和朋友坐在酒場上，胡噴亂侃，天上地下，笑聲朗朗，大快朵頤，哪裏還有絲毫煩心？更喜歡雪的白，雪的白石不摻假的白。曾在一個雪日，站在棗林裏，攤開雙手，靜靜地用手接紛紛飄落的雪花，雪花無聲地落在手心，刹那間溶化，涼意瞬時透徹心頭，多美的感覺啊！仔細想來，這情景一晃過去二十多年了。那天看到的情形曆曆在目：連綿起伏的沙圪垱，像是一座座雪山，在棗林間蜿蜒，漫野潔白。又想，今天的我，還會站在野地裏賞雪麽？倘若那樣，在别人眼裏，自己是不是就是那個作詩的乞丐？喜歡下雪的原因，是雪花往往給自己帶來靈感與沖動。也是二十年前的一個雪夜，被靈感折磨的睡不着覺的我，坐在煤球爐旁，旁若無人地寫出了《男人愛漂亮》。後來，是在一個萎靡不振渾渾噩噩的中午，突然接到了郵遞員給我送來的刊物，那本刊物登載了這篇小說，精神一下清爽起來。就想，人的喜怒哀樂說到底就是一個精神。渴望下雪，是心頭幹旱的厲害，急需雪的滋潤。不知什麽原因，好久以來，心總是飄飄悠悠，恍惚不定。絕對不是工作忙的緣故。我也說過工作忙、壓力大之類的套話，其實，那都是說給領導和同事聽的。老實說，參加工作至今，從沒感覺工作壓力大的問題。工作忙壓力大的時候，往往可以壓榨出自己潛在的能動性，那感覺是非常好的。所以，渴望下雪了。“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哈哈，就看這雪能下否。心，依舊很亂，希望下場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