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做个小孩子

輕輕的音樂在耳畔響起，總是淡淡的憂傷。我知道，憂傷的，有時候，并不是音樂。令人憂傷的，是那些無端的卻又無法回避的真實。在所有的真實裏面，我們都無法逃避。所有的退路都被一點一滴的現實填充了。我，想做個小孩，一個單純的小孩。可以在所有人的面前真實地做自己。開心地笑，悲傷地哭。沒有理由地大吵大鬧。可以爲了一支棒棒糖就流着眼淚，可以因爲看到一隻流浪的小狗就蹲在馬路邊傷心，也可以因爲心愛的花凋謝了就難過地窩在媽媽的懷抱裏。我，想做個小孩。一個有人寵着的孩子。可以不用一個人面對很黑的天空，在陌生的城市裏迷失了方向，還要摸索着前進。其實，我隻想做個小孩。笨笨的小孩。在所有無知的空間和時間裏玩耍，不用擔心明天的天空是否明媚，可以在誰的身邊撒嬌，可以賴在誰的懷裏尋找溫暖，可以霸占着誰的溫柔眼神，可以安然地享受着誰的照料，都沒有壓力。可是，我，隻能是，想......夜裏，躺在床上，舍不得閉上眼睛。黑夜終于來了，終于可以脫去沉重的盔甲，做回真實痛苦的自己。黑暗裏沒有人能看到真實的我。我，真實的我。不能讓人看到。這悲哀的現實，讓神經脆弱起來.....很久很久的從前，有人告訴我，做一個真實的人，好難。那個時候，傻傻地問，爲什麽？那個時候，傻傻的笑，如果你願意，總是可以做一個真實的人的。可是，現在，我卻好想讓自己在流淚，痛快的。當我真實的時候，沒有人肯相信，我，是真實的。其實，别人相信不相信，又有何妨？隻是，身體還是有東西被弄傷了。其實，一向不是個被人左右的人。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小時侯，看《紅樓夢》講，真亦假是假亦真，總是茫然。好希望，自己還是那個茫然的孩子，縱使沒有方向，可是，在靈魂的深處卻看的清自己。好希望，自己還是一個懵懂的孩子，哪怕總是走錯了回家的路，卻總知道是要回家。可是，一天天地長大，也一天天地淡然了。所有的快樂，所有的悲傷都不能再碰觸柔軟的神經。那個因爲一句話而淚流滿面的孩子，已經消失。曾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有流淚的能力。這個時刻，總是盡所能地去找來那些所謂的悲傷的書.......當隻是爲了流淚而流淚的時候，眼淚又能代表些什麽？所有的記憶裏，隻有一次，在一個遙遠的地方，在一座樓房下，在葡萄架下，一瞬間的時候，淚水沖了上來。沒有任何的悲傷，沒有任何的理由，淚水就這樣來了。紅了眼眶的人，抱膝埋頭，那才是真正的哀愁........也隻有那一次，當遠離了那個前世的城市，爲了那個城市又讓淚水泛濫......身邊的人問，是爲了舍不得離開我而哭泣嗎？我，什麽也沒有回答。因爲，我知道，我流淚，不僅僅是因爲那樣。當真正的從那份遙遠中走出來的時候，在今夜隻有幾顆星星的夜裏，才明白，那時的眼淚，是爲了那個城市，也爲了19歲的那份真實。因爲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真實的我存在，因爲從此以後，那個爲了真實而真實的孩子就化做了雲煙散在煙霧裏，沒有蹤迹......我，想做個孩子，用真實的眼淚記錄真實的人生。隻是，在我是孩子的時候，尚無法體會這樣的殘忍。隻是，在我體會了這樣的殘忍的時候，我已不是個孩子......而，我也隻有在黑暗的虛幻中，在迷幻的虛無中的，在自己的童話中，再做那個小孩，站在風中，用含淚的眼睛與天空的星星做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