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0-09-10 12:18:05
引言:紅塵裏,有你流下的淚,有我傷過的情。
1
那一岸,紅花綠樹,碧水藍天,都失了顔色。
你仍是你,我卻已不是我。
怨誰呢,我能,怨誰呢……
那年,我才一百六十歲,在狐族中,還是個孩子。
除了玩,我對什麽都不感興趣。
直到那天,我被山下的獵戶捕獲。
那是一個漆黑的獸籠,很髒,散發着一股極其濃烈的血腥氣。不知多少獸類,曾在這裏喪生。
下一個,會輪到我嗎?
2
入夜,獵戶仍沒有來。他是否已忘記這裏還設置了一個機關?
我焦躁不安的在籠中打圈,姐妹們發現我沒回去,會否來營救呢?或者,我已注定惡運?
在這一刻,我略有悔意,但并不知道真正的懼怕。幼小的我,還不明白死亡的真正意義是什麽。
路邊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我擡頭去看。
他就這樣走入我的生命。
那年,他也是幼童。
按人類的年紀,他最多隻有五六歲。
一張粉嫩的臉,紅彤彤的小棉襖小棉褲,頭上紮兩個總角,像個女孩子。兩隻烏溜溜的黑眼珠,像兩顆浸在水裏的葡萄,閃閃發光。
我不知道人類形容漂亮的男孩子會怎麽說,在我看來,他隻能用一個詞來形容,就是妩媚動人。
他發現了我,開心極了:“好漂亮的火狐!”
我畏縮的往裏躲躲。
“你怕我?”他的雙眸閃閃發光。
我點點頭—我并不知道動物對人類點頭表示着什麽,可是在狐族中,我們的溝通方式,并不限于此。
他大爲驚訝,尖叫,聲音是清脆的,仿佛夏天的清香的脆瓜:“你聽得懂我說話?你居然聽得懂我說話!”
我再點點頭。
他狂喜,頭伸過來,肉嘟嘟的嘴唇對着我:“那你能像我這樣說話嗎?”
3
事情過去五百年,我仍在後悔,後悔當初不該對他說出那句話。
自那句話出口,我在他眼裏,成了特别特别的一隻狐狸。
而他在我心裏,成了,糾纏在舊時光的傷。
“如果我可以,你會放了我嗎?”那時,我說。
他瞪大眼睛,半晌,才反應過來,興奮極了,在雪地上打了三個滾,滿身是雪的爬起來,一把拉開籠閘。
星光下,他的眼波好似将我溶化:“小狐狸,你走,你快走。”
我從籠中閃出,匆匆向前一躍,已出了樊籠。
走了幾步,不知爲何,我的心忽然覺得不舒服,忍不住回頭看他。
他仍站在路邊,依依不舍的看着我火紅的身體,頰邊,挂着兩滴淚。
晶瑩如珠的淚,就那樣映着月光,灑在我的心上。
4
等到我再可以下山的時候,已經是十年後。
當年楚楚可人的小小孩童,已是面如冠玉的少年。
我下山時,他,正大婚。
很多很多年後我想,我們之間的緣份其實早從遇見時已注定是孽緣。
否則,爲何我要從頭到尾,扮演這樣一個需要被拯救的角色,不管是拯救生命,還是拯救情愛。
我握着一杯酒,站在他面前。
酒昏黃,燈昏黃,月也昏黃。可是他的眼波是亮的,亮的宛如那天我們初相識,宛如他仍在對我依依惜别。
我說:“百年好合。”
他怔怔的看着我,半晌,眼中忽然閃過一絲波光:“你……”他猶豫着,四下看看,終于說:“你怎麽現在才回來……”
5
我不知他是怎麽認出我的。
就像他不知我是怎麽還認得出他。
十年前那匆匆一眼,他已像烙上我的心,化了灰,我也願附于他身上。
我們就這樣重逢了。
重逢的濃情蜜意,重逢的難解難分。
可是,他是别人的新郎。
每一夜,我都得眼睜睜看着他往别人的卧房走去。每一夜,我都枯坐于院内吹着凄涼的長笛,一直到天明。
當東方透出第一縷霞光時,我是他的女人。
一個像兄弟一樣陪在他身邊的女人,同他談笑,陪他喝酒,與他填詩作詞。
有時,我甚至會扮做男生的樣子,青衫長襟,捧一壺濁酒,執着灑金折扇與他一同冶遊長街。
他對我的依戀,比對新娘更甚。
往往,我一擡頭間,竟會撞上他癡癡的眼。
他會望着我不發一語,也會背對着我絮絮的誦讀相思。
我與他,越走越近,卻注定,越離越遠。
6
他新婚彌月時,終于對族人提出,要納我爲妾。
我并不知妾是什麽,問旁的人,他們隻說:“同他的妻一樣,隻是她爲先,你爲後。”
我很欣喜,是的,當然,她先,我後—雖然,我比她來早了十年,可誰讓她,比我更早可以爲他披紅嫁衣呢。
隻要能跟在他身邊,我認了。
族長問我:“你來自哪裏?按理,我們應該去貴府提親。”
他悄悄看我,我也偷眼看他—這個秘密,隻能他知我知,天知地知,可不能講給旁的任何人聽的。
一隻狐狸?一隻紅色的火狐?這玩笑可開不得。
但這事瞞得過人類,卻瞞不過我的姐妹們。
她們連夜趕來勸我:“人妖殊途,古往今來,多少人妖戀最終都是慘淡收場,你好好的修行,何必來趟這渾水。”
我聽不進。
生我願是他的,死也願跟着他。
隻要他向我看一眼,命我也願送給他處置,沒有好收場,算得了什麽。
很多很多年後,我才知道自己的無知。
收場?那時的我哪裏知道,收場到底是什麽。
7
我們成親的那天,他在院裏大擺筵席。
他執起我的手,望進我的眼中,柔柔叫我:“娘子。”
我的心也醉了。
就這樣吧,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都好,就這樣吧。
我也柔柔的望着他,心溶成一片一片的水迹。
天知道,我竟是這樣的愛他。
那一天,也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的夫人。
她有一張方方正正的臉,白多黑少的方眼珠,眼中,有絲說不出的漠然。
她端坐在那裏,穿一身紅的發燙的衣服,一動不動的看着我,就這麽一直看着我。
我笑,她不笑。
我說話,她不說話。
我跪下來請她喝茶,她不看我。
我幾次想站起來算了,他卻用那樣陌生的眼光看着我,讓我不得不繼續跪下去。
跪下去,跪到地老天荒,跪到,她終于願意喝我一口茶。
再怎樣,我都忍了。
因爲,他,在我身邊。
8
三年時間匆匆而過。
夫人并沒有特别的爲難我,而他,與我晝夜相依。
我想我已滿足,特别是今天,我在小腹内,聽到一個新生命的聲音。
我驚喜莫名,趕去告訴他。
他也高興,臉上是難以言喻的興奮。
可是,片刻後,他的神情忽然變了。
傍晚時,他同我說:“這孩子,我們不能要。”
我震驚的看着他,怎麽,這孩子,他是一個生命,一個嶄新的生命,他已在我體内成長—我甚至能清晰的感應到他的成長!
這是我們愛的結晶,他爲什麽不要他?
他陰郁的看着我,終于,他說:“我不能确定生下來的,會是一個人,或者是……一隻狐狸。”
在他說出這句話之前,對于我是火狐這件事,我們彼此心知肚明,卻從未挑開來讨論過。我再沒有料到,在這樣一個我原以爲大喜的情況下,他突然,以這樣的一種冰冷的方式掀開了我們不能觸及的瘡疤。
9
孩子流掉是在一個立春的午後。
雖然立春了,那天,仍特别特别的冷。
冷的,進了我的骨髓。
那段時間,我一直小心奕奕。
我确知我懷的是一個男孩子,一個健康漂亮,凝結了我與他全部優點的男孩子。
可是他不相信。
于是,我無法不保護我的孩子。
我拒絕他接近我,拒絕所有人再進我的屋。
我鎖起自己,自己弄吃的,自己靜靜呆着。
不理任何人,不與任何人往來。
我一定要保護他,保護我的孩子,我要我與他的愛情,真正開花結果。
但是,那一天仍是來了。
我清晰的記得,那天多雲,狂風卷着落葉在房門前呼嘯而過。
我正在窗前繡荷包,偶一擡頭,卻看見他,正擁了一名粉衫女子親昵而過。
那女子明媚的眼波,和他輕佻的神情,在刹那間像隻尖利的匕首刺進了我的心髒。
我覺得疼,無比的,疼。
然後,我倒在地上,眼中沒有淚流出,身體裏,血液卻不受控制的沸騰起來。
再然後,孩子,就流掉了。
10
那是一個已成形的男胎,有手有腳,有一對像他一樣漂亮的大眼睛。
他怔怔的在血泊中望着我,生命已消亡,他卻是如此的不甘心,他還沒有出生,爲何卻要去死?
我不忍看他,又忍不住不看他。
我抱了他在屋内嚎啕大哭。
我哭的肝腸寸斷,哭的頭暈目眩。
他似乎來到了我身邊,似乎抱住了我,又似乎在跟我說着什麽。
我卻統統聽不見,也不想聽見。
我的目光呆滞而茫然,我不想,也不聽,也不講,我隻是抱着我的孩子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有個大紅的人影閃動。
卻是夫人。
她望着我,忽然笑了:“你哭什麽?我同你一樣,嫁了他,有了孩子,看着他納妾,又沒了孩子。他最起碼還肯抱着你勸你一勸,對我,他看都沒多看一眼。”
我擡頭:“你說什麽,他又要納妾?”
夫人笑,慘笑:“當然,怎麽,好奇怪嗎,男人納妾,自古以來也是尋常事。”
11
他納妾的那天,我仍在場。
看着他執着新人的手,柔柔的叫娘子。
看着他冷冷盯着我喝茶。
看着他與那女子一同共赴洞房。
我忽然笑了,天,你可曾看見。
今朝何日,今夕何夕?
今日的愛侶,便是明朝的怨侶嗎?
男人,男人,什麽是男人,什麽,又是愛情?
我從席間緩緩站起,抽出衣袖,往門外走去。
這一去,紅塵遠隔千萬裏。
再與我,無關。
12
五百年,五百年轉瞬即逝。
他并沒有與那女子長相厮好,不過一年後,他又娶了新的侍妾。
我冷眼旁觀,終于明白侍妾是什麽。
女人的情愛,永遠隻是男人手頭的玩物,有什麽呢,統統是浪費光陰。
五十年後,他死了。
他老成一把枯骨,白發鶴顔,眼波中終于失去了所有的光采。
又三年,他重新投胎。
仍是那美少年。
再八十年,又一輪回。
我看着他,冷冷的遠遠旁觀,再不靠近一步。
看他到處尋花問柳,看他四處與女人厮磨。
終于,一天,他走至我眼前。
他怔怔的望着我,問我:“你怎麽現在才回來?”
那一刻,我淚如雨下。
奈何橋邊過,你仍是你,永遠不變的你。
我,卻,再也不是我。
(完)
後記:愛情之傷人處,并沒有兇器,卻隻見,永世難滅的,傷痕。
引言:红尘里,有你流下的泪,有我伤过的情。
1
那一岸,红花绿树,碧水蓝天,都失了颜色。
你仍是你,我却已不是我。
怨谁呢,我能,怨谁呢……
那年,我才一百六十岁,在狐族中,还是个孩子。
除了玩,我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直到那天,我被山下的猎户捕获。
那是一个漆黑的兽笼,很脏,散发着一股极其浓烈的血腥气。不知多少兽类,曾在这里丧生。
下一个,会轮到我吗?
2
我焦躁不安的在笼中打圈,姐妹们发现我没回去,会否来营救呢?或者,我已注定恶运?
在这一刻,我略有悔意,但并不知道真正的惧怕。幼小的我,还不明白死亡的真正意义是什么。
路边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我抬头去看。
他就这样走入我的生命。
那年,他也是幼童。
按人类的年纪,他最多只有五六岁。
一张粉嫩的脸,红彤彤的小棉袄小棉裤,头上扎两个总角,像个女孩子。两只乌溜溜的黑眼珠,像两颗浸在水里的葡萄,闪闪发光。
我不知道人类形容漂亮的男孩子会怎么说,在我看来,他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妩媚动人。
他发现了我,开心极了:“好漂亮的火狐!”
我畏缩的往里躲躲。
“你怕我?”他的双眸闪闪发光。
我点点头—我并不知道动物对人类点头表示着什么,可是在狐族中,我们的沟通方式,并不限于此。
他大为惊讶,尖叫,声音是清脆的,仿佛夏天的清香的脆瓜:“你听得懂我说话?你居然听得懂我说话!”
我再点点头。
他狂喜,头伸过来,肉嘟嘟的嘴唇对着我:“那你能像我这样说话吗?”
3
而他在我心里,成了,纠缠在旧时光的伤。
“如果我可以,你会放了我吗?”那时,我说。
他瞪大眼睛,半晌,才反应过来,兴奋极了,在雪地上打了三个滚,满身是雪的爬起来,一把拉开笼闸。
我从笼中闪出,匆匆向前一跃,已出了樊笼。
他仍站在路边,依依不舍的看着我火红的身体,颊边,挂着两滴泪。
晶莹如珠的泪,就那样映着月光,洒在我的心上。
4
等到我再可以下山的时候,已经是十年后。
当年楚楚可人的小小孩童,已是面如冠玉的少年。
我下山时,他,正大婚。
很多很多年后我想,我们之间的缘份其实早从遇见时已注定是孽缘。
否则,为何我要从头到尾,扮演这样一个需要被拯救的角色,不管是拯救生命,还是拯救情爱。
我握着一杯酒,站在他面前。
酒昏黄,灯昏黄,月也昏黄。可是他的眼波是亮的,亮的宛如那天我们初相识,宛如他仍在对我依依惜别。
我说:“百年好合。”
他怔怔的看着我,半晌,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波光:“你……”他犹豫着,四下看看,终于说:“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5
我不知他是怎么认出我的。
就像他不知我是怎么还认得出他。
十年前那匆匆一眼,他已像烙上我的心,化了灰,我也愿附于他身上。
我们就这样重逢了。
重逢的浓情蜜意,重逢的难解难分。
可是,他是别人的新郎。
每一夜,我都得眼睁睁看着他往别人的卧房走去。每一夜,我都枯坐于院内吹着凄凉的长笛,一直到天明。
当东方透出第一缕霞光时,我是他的女人。
一个像兄弟一样陪在他身边的女人,同他谈笑,陪他喝酒,与他填诗作词。
有时,我甚至会扮做男生的样子,青衫长襟,捧一壶浊酒,执着洒金折扇与他一同冶游长街。
他对我的依恋,比对新娘更甚。
往往,我一抬头间,竟会撞上他痴痴的眼。
他会望着我不发一语,也会背对着我絮絮的诵读相思。
我与他,越走越近,却注定,越离越远。
6
他新婚弥月时,终于对族人提出,要纳我为妾。
我并不知妾是什么,问旁的人,他们只说:“同他的妻一样,只是她为先,你为后。”
我很欣喜,是的,当然,她先,我后—虽然,我比她来早了十年,可谁让她,比我更早可以为他披红嫁衣呢。
只要能跟在他身边,我认了。
族长问我:“你来自哪里?按理,我们应该去贵府提亲。”
他悄悄看我,我也偷眼看他—这个秘密,只能他知我知,天知地知,可不能讲给旁的任何人听的。
一只狐狸?一只红色的火狐?这玩笑可开不得。
但这事瞒得过人类,却瞒不过我的姐妹们。
她们连夜赶来劝我:“人妖殊途,古往今来,多少人妖恋最终都是惨淡收场,你好好的修行,何必来趟这浑水。”
我听不进。
生我愿是他的,死也愿跟着他。
只要他向我看一眼,命我也愿送给他处置,没有好收场,算得了什么。
很多很多年后,我才知道自己的无知。
收场?那时的我哪里知道,收场到底是什么。
7
我们成亲的那天,他在院里大摆筵席。
他执起我的手,望进我的眼中,柔柔叫我:“娘子。”
我的心也醉了。
就这样吧,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都好,就这样吧。
我也柔柔的望着他,心溶成一片一片的水迹。
天知道,我竟是这样的爱他。
她有一张方方正正的脸,白多黑少的方眼珠,眼中,有丝说不出的漠然。
她端坐在那里,穿一身红的发烫的衣服,一动不动的看着我,就这么一直看着我。
我笑,她不笑。
我说话,她不说话。
我跪下来请她喝茶,她不看我。
我几次想站起来算了,他却用那样陌生的眼光看着我,让我不得不继续跪下去。
跪下去,跪到地老天荒,跪到,她终于愿意喝我一口茶。
再怎样,我都忍了。
因为,他,在我身边。
8
三年时间匆匆而过。
夫人并没有特别的为难我,而他,与我昼夜相依。
我想我已满足,特别是今天,我在小腹内,听到一个新生命的声音。
我惊喜莫名,赶去告诉他。
可是,片刻后,他的神情忽然变了。
傍晚时,他同我说:“这孩子,我们不能要。”
我震惊的看着他,怎么,这孩子,他是一个生命,一个崭新的生命,他已在我体内成长—我甚至能清晰的感应到他的成长!
他阴郁的看着我,终于,他说:“我不能确定生下来的,会是一个人,或者是……一只狐狸。”
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前,对于我是火狐这件事,我们彼此心知肚明,却从未挑开来讨论过。我再没有料到,在这样一个我原以为大喜的情况下,他突然,以这样的一种冰冷的方式掀开了我们不能触及的疮疤。
9
孩子流掉是在一个立春的午后。
虽然立春了,那天,仍特别特别的冷。
冷的,进了我的骨髓。
那段时间,我一直小心奕奕。
我确知我怀的是一个男孩子,一个健康漂亮,凝结了我与他全部优点的男孩子。
可是他不相信。
于是,我无法不保护我的孩子。
我拒绝他接近我,拒绝所有人再进我的屋。
我锁起自己,自己弄吃的,自己静静呆着。
不理任何人,不与任何人往来。
我一定要保护他,保护我的孩子,我要我与他的爱情,真正开花结果。
但是,那一天仍是来了。
我清晰的记得,那天多云,狂风卷着落叶在房门前呼啸而过。
我正在窗前绣荷包,偶一抬头,却看见他,正拥了一名粉衫女子亲昵而过。
那女子明媚的眼波,和他轻佻的神情,在刹那间像只尖利的匕首刺进了我的心脏。
我觉得疼,无比的,疼。
然后,我倒在地上,眼中没有泪流出,身体里,血液却不受控制的沸腾起来。
再然后,孩子,就流掉了。
10
那是一个已成形的男胎,有手有脚,有一对像他一样漂亮的大眼睛。
他怔怔的在血泊中望着我,生命已消亡,他却是如此的不甘心,他还没有出生,为何却要去死?
我不忍看他,又忍不住不看他。
我抱了他在屋内嚎啕大哭。
我哭的肝肠寸断,哭的头晕目眩。
我却统统听不见,也不想听见。
我的目光呆滞而茫然,我不想,也不听,也不讲,我只是抱着我的孩子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却是夫人。
她望着我,忽然笑了:“你哭什么?我同你一样,嫁了他,有了孩子,看着他纳妾,又没了孩子。他最起码还肯抱着你劝你一劝,对我,他看都没多看一眼。”
我抬头:“你说什么,他又要纳妾?”
夫人笑,惨笑:“当然,怎么,好奇怪吗,男人纳妾,自古以来也是寻常事。”
11
他纳妾的那天,我仍在场。
看着他执着新人的手,柔柔的叫娘子。
看着他冷冷盯着我喝茶。
看着他与那女子一同共赴洞房。
我忽然笑了,天,你可曾看见。
今朝何日,今夕何夕?
今日的爱侣,便是明朝的怨侣吗?
男人,男人,什么是男人,什么,又是爱情?
我从席间缓缓站起,抽出衣袖,往门外走去。
这一去,红尘远隔千万里。
再与我,无关。
12
五百年,五百年转瞬即逝。
他并没有与那女子长相厮好,不过一年后,他又娶了新的侍妾。
我冷眼旁观,终于明白侍妾是什么。
女人的情爱,永远只是男人手头的玩物,有什么呢,统统是浪费光阴。
五十年后,他死了。
他老成一把枯骨,白发鹤颜,眼波中终于失去了所有的光采。
又三年,他重新投胎。
仍是那美少年。
再八十年,又一轮回。
我看着他,冷冷的远远旁观,再不靠近一步。
看他到处寻花问柳,看他四处与女人厮磨。
终于,一天,他走至我眼前。
他怔怔的望着我,问我:“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那一刻,我泪如雨下。
奈何桥边过,你仍是你,永远不变的你。
我,却,再也不是我。
(完)
后记:爱情之伤人处,并没有凶器,却只见,永世难灭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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