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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那份苦涩

分类:苦涩日记发布者:泪颜葬相思
朋友的孩子今年十六歲了,說起孩子朋友總是顯得很無奈,不愛學習、迷戀上網、挑食,不是這不吃就是那不吃。是啊,這樣的孩子我也沒少聽說過,這是時代造成的,誰能有什麽辦法。朋友是個很外向的人,不怕惹事,可這孩子偏偏很内向,膽子又小,他家住的也是平房,廁所不在院子裏,每次晚上去廁所是一定要有大人陪着的。我聽着雖然心裏有些好笑,但也不免爲這些孩子感到悲哀,心情也糾結起來,被情緒浸染着想起了自己小的時候。 應該說我不是個幸運的人,自小就不是讨人喜愛的孩子,長得不好看,還挺調皮,六歲就讓姥姥帶到了山東,六年後又被送回了我的出生地,離白山市九公裏的一個鎮子。鎮子上有一個地質家屬基地,當時的通化地質大隊有一百多個職工的家就落戶這裏,當時單位在好幾個這樣的鎮子上有家屬基地。 從十三歲開始,家裏解決燒柴的活基本上就歸我了,那年月不像現在,有各種電器和液化氣,家裏就是一個竈坑一個爐子(爐子是冬天用的),一年四季都要靠燒柴來做飯和取暖。十三、四歲還小,還扛不動木頭,放學後或星期天就上山砍毛柴和樹枝,到十五歲以後,就開始去砍樹扛木頭了。那時候不像現在的林業政策這麽嚴格,我粗略算了一下,被我砍倒的樹總會有幾百棵吧,要是在現在早該去號裏蹲着了。那時候也管,但不嚴格,讓林管部門堵住了把木頭一扔,人早跑得沒影了,嘿嘿。到了冬天,除了砍柴以外,還增加了一個活,就是撿煤核。早晨一般五點就要起來,冬季的五點鍾天還是漆黑的,就去廠子或礦上鍋爐房的廢渣堆撿煤核,撿滿筐一般就快七點了,回家洗把臉吃口飯就該上學了。那時候砍柴也不容易,因爲林木砍伐嚴重,林子向後退去的速度是很快的,我要翻過一道山梁到山後去砍樹,然後扛到山梁上,才能拖到山下,再後來要翻兩道山梁才能砍到樹。好在我自小身體健壯,又有着較充足的鍛煉機會,所以扛木頭的勁頭是同齡的夥伴們不能比拟的,也很受羨慕。那時候也不知道怎麽就那麽能幹啊,現在想想扛一根少說也有二百多斤沉的木頭,再爬一裏地的山是個什麽樣子,有時候一天還要來兩趟,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這又确确實實是自己的經曆,現在我是無論如何也幹不動了。大了以後也經常跟母親說:看你兒子隻有一米六五的個頭,都是那時候扛木頭壓的。母親出身大戶人家,骨子裏有一種本質的傲氣,性格不是很好,對孩子要求也很嚴格,可以坦率的講,我的少年時代,一天不挨母親的劈柴瓣子都是不容易的,也不知打折過多少根劈柴瓣子了,也怪不得母親,我小時候也真的很淘氣。但無形之中卻也練就了我的抗擊打能力,夥伴們打群架我總是沖鋒在前,因爲咱抗打呀,嘿嘿。說那時候對母親一點怨恨都沒有是不可能的,但随着年齡的增長也就慢慢的淡忘了。等我到了十六、七歲,覺得撿煤核很沒面子了,就跟母親要求以後不撿煤核了,我多上幾趟山多砍柴就有了,母親也同意了。我們家的柴垛總是基地裏最大最齊整的,因爲我砍木頭是專挑直的好劈的砍,究竟流過多少汗是沒法說好的。有的朋友會問,難道你們家就是你一個孩子嗎?不是的,我上面有一個大我兩歲的哥哥,下面還有小我三歲的弟弟和小我五歲的妹妹,哥哥在我回東北的時候去了山東,我十七歲那年他回來了,他身體瘦弱,也很怕幹活,總是能找出各種理由逃避上山,他也很聰明會說,不像我這樣木讷,所以母親也會偏護他一些,弟弟小是不用幹活的,妹妹就不用說了,我自己就很疼她,怎麽淘氣也從未碰過她一個指頭,我自小心地就很善良,幹活也從不攀哥哥,總是毫無怨言地幹着活。八五年我們家從小鎮搬到了通化市裏,臨走的時候院子裏還有整齊的兩大垛燒柴,賣了200塊錢,那時候200塊錢也不是小數目了,父親說這個錢應該給老二,這都是他的功勞,那時候才感到心裏有些酸楚,這才有了委屈的感覺。 我的兒子也20多歲了,家裏出力的活我是從不讓他幹的,當然,我也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可我總愛把他跟我小時候相比,覺得自己小時候已經很委屈了,不想再讓他受一點委屈,他小時候淘氣我也經常打他,但一定是打屁股,到他上初中的第一天,我把他叫到跟前說:從今天起,無論你犯了多大的錯誤,我都不會再打你一下了,因爲你是大孩子了,要自己學會做人了。 以後的二十年裏,我除了有一次給同事送行李在那個鎮子上停留了二十分鍾外,從不願回到那個鎮子上,好在一些小時候的朋友大多搬到了白山,有事我也隻是到白山參加,這幾年因爲單位有幾台鑽機在這個鎮子所在的礦區搞深部勘查,逼着我每年都要到這來幾十次,但每次從鎮子裏走過,我的目光從不願朝那片我非常熟悉的家屬區延伸,也從未有過想去那個生我養我的房子去看看,因爲記憶裏的苦澀實在是太多了,我從不敢拿出來晾曬。 說到孩子膽子小,晚上去廁所還要大人陪着,我有點好笑,也覺得現在的家長對孩子太過溺愛,讓孩子都成了溫室裏的小花,見不得風雨,這對孩子來說絕對不是什麽好事,孩子是應該接受一些吃苦耐勞的鍛煉,對他們今後的發展會很有些幫助的。膽量也是需要得到鍛煉的,當然逼到一定的時候,想不提高也難,我想說說我16歲時候的一件事。那是八零年的秋天,是九月中旬的一個星期天,我和同學跟着他父親上山撿蘑菇,那次去的是回頭溝,要走近3個小時的山路,早晨5點就出發了,我小時候是最能竄山的,在山上走的很快,結果到中午的時候我們就走散了,在山裏一直轉到太陽西下,也沒遇上一個人,這裏屬于深山老林,很多的樹木都是要有兩三個人才能抱過來那麽粗,看着滿天繁星,誰知道哪裏是什麽北鬥星,也沒有表,不知道是幾點了,隻是覺得又累又餓,說實話,也很害怕,好在常年跟山打交道,也聽過大人說起的上山需要注意的東西,身上都帶着火柴和鐮刀,背筐裏還帶着塑料布,看來今晚是一定要在這山上過夜了,反倒鎮定了下來,在小水溝找了個平整的地方,拾點燒柴點起了一堆篝火,在旁邊鋪上塑料布,喝了一肚子的水,暫時顯得不那麽餓了,躺下來,透過樹葉的縫隙能看到星星在眨着眼睛,聽老人們講,有火的地方,野獸也會害怕,輕易不會過來,所以當時也沒覺得怎麽害怕,林子裏也是靜靜的,偶爾會傳來幾聲貓頭鷹的叫聲,因爲這一天實在是太累,很快就睡着了,一覺醒來,天已大亮,背起背筐,順着小水溝一直往下走,快到中午,終于走到了有人家的地方,一打聽,這裏是三岔子鎮的小東溝,後來才知道,這裏離我們的鎮子足有一百多裏的山路。到一戶人家去讨點水喝,這家的大嬸知道我的情況後很是心疼,端來一些大煎餅,又急忙去燒熱水,我狼吞虎咽的吃了七八張煎餅,又喝了兩碗熱水,精神多了,大嬸又告訴我怎麽到火車站,我千恩萬謝後,到火車站坐上火車到了白山(當時叫渾江),其實當時身無分文,坐車是一定不會買票的,到了白山後,又走了兩個來小時才回到家裏,此時已是傍晚,站在院子裏焦慮地張望着的母親看見我回來,一句話也沒說,隻是盯着我看了許久。 我這半輩子的故事是很多的,隻是苦的故事太多了,所以這個時期的記憶我是很想把它封存起來的。慢慢地長大了,也對那段時光有所感激,畢竟以後我吃苦受累的時候會有一份淡然,遇到再多的麻煩和打擊也不會在意和退縮。人這一輩子很簡單,但也真的不容易,要好好照顧自己,努力讓自己活的開心一點。
朋友的孩子今年十六岁了,说起孩子朋友总是显得很无奈,不爱学习、迷恋上网、挑食,不是这不吃就是那不吃。是啊,这样的孩子我也没少听说过,这是时代造成的,谁能有什么办法。朋友是个很外向的人,不怕惹事,可这孩子偏偏很内向,胆子又小,他家住的也是平房,厕所不在院子里,每次晚上去厕所是一定要有大人陪着的。我听着虽然心里有些好笑,但也不免为这些孩子感到悲哀,心情也纠结起来,被情绪浸染着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 应该说我不是个幸运的人,自小就不是讨人喜爱的孩子,长得不好看,还挺调皮,六岁就让姥姥带到了山东,六年后又被送回了我的出生地,离白山市九公里的一个镇子。镇子上有一个地质家属基地,当时的通化地质大队有一百多个职工的家就落户这里,当时单位在好几个这样的镇子上有家属基地。 从十三岁开始,家里解决烧柴的活基本上就归我了,那年月不像现在,有各种电器和液化气,家里就是一个灶坑一个炉子(炉子是冬天用的),一年四季都要靠烧柴来做饭和取暖。十三、四岁还小,还扛不动木头,放学后或星期天就上山砍毛柴和树枝,到十五岁以后,就开始去砍树扛木头了。那时候不像现在的林业政策这么严格,我粗略算了一下,被我砍倒的树总会有几百棵吧,要是在现在早该去号里蹲着了。那时候也管,但不严格,让林管部门堵住了把木头一扔,人早跑得没影了,嘿嘿。到了冬天,除了砍柴以外,还增加了一个活,就是捡煤核。早晨一般五点就要起来,冬季的五点钟天还是漆黑的,就去厂子或矿上锅炉房的废渣堆捡煤核,捡满筐一般就快七点了,回家洗把脸吃口饭就该上学了。那时候砍柴也不容易,因为林木砍伐严重,林子向后退去的速度是很快的,我要翻过一道山梁到山后去砍树,然后扛到山梁上,才能拖到山下,再后来要翻两道山梁才能砍到树。好在我自小身体健壮,又有着较充足的锻炼机会,所以扛木头的劲头是同龄的伙伴们不能比拟的,也很受羡慕。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能干啊,现在想想扛一根少说也有二百多斤沉的木头,再爬一里地的山是个什么样子,有时候一天还要来两趟,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这又确确实实是自己的经历,现在我是无论如何也干不动了。大了以后也经常跟母亲说:看你儿子只有一米六五的个头,都是那时候扛木头压的。母亲出身大户人家,骨子里有一种本质的傲气,性格不是很好,对孩子要求也很严格,可以坦率的讲,我的少年时代,一天不挨母亲的劈柴瓣子都是不容易的,也不知打折过多少根劈柴瓣子了,也怪不得母亲,我小时候也真的很淘气。但无形之中却也练就了我的抗击打能力,伙伴们打群架我总是冲锋在前,因为咱抗打呀,嘿嘿。说那时候对母亲一点怨恨都没有是不可能的,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也就慢慢的淡忘了。等我到了十六、七岁,觉得捡煤核很没面子了,就跟母亲要求以后不捡煤核了,我多上几趟山多砍柴就有了,母亲也同意了。我们家的柴垛总是基地里最大最齐整的,因为我砍木头是专挑直的好劈的砍,究竟流过多少汗是没法说好的。有的朋友会问,难道你们家就是你一个孩子吗?不是的,我上面有一个大我两岁的哥哥,下面还有小我三岁的弟弟和小我五岁的妹妹,哥哥在我回东北的时候去了山东,我十七岁那年他回来了,他身体瘦弱,也很怕干活,总是能找出各种理由逃避上山,他也很聪明会说,不像我这样木讷,所以母亲也会偏护他一些,弟弟小是不用干活的,妹妹就不用说了,我自己就很疼她,怎么淘气也从未碰过她一个指头,我自小心地就很善良,干活也从不攀哥哥,总是毫无怨言地干着活。八五年我们家从小镇搬到了通化市里,临走的时候院子里还有整齐的两大垛烧柴,卖了200块钱,那时候200块钱也不是小数目了,父亲说这个钱应该给老二,这都是他的功劳,那时候才感到心里有些酸楚,这才有了委屈的感觉。 我的儿子也20多岁了,家里出力的活我是从不让他干的,当然,我也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可我总爱把他跟我小时候相比,觉得自己小时候已经很委屈了,不想再让他受一点委屈,他小时候淘气我也经常打他,但一定是打屁股,到他上初中的第一天,我把他叫到跟前说:从今天起,无论你犯了多大的错误,我都不会再打你一下了,因为你是大孩子了,要自己学会做人了。 以后的二十年里,我除了有一次给同事送行李在那个镇子上停留了二十分钟外,从不愿回到那个镇子上,好在一些小时候的朋友大多搬到了白山,有事我也只是到白山参加,这几年因为单位有几台钻机在这个镇子所在的矿区搞深部勘查,逼着我每年都要到这来几十次,但每次从镇子里走过,我的目光从不愿朝那片我非常熟悉的家属区延伸,也从未有过想去那个生我养我的房子去看看,因为记忆里的苦涩实在是太多了,我从不敢拿出来晾晒。 说到孩子胆子小,晚上去厕所还要大人陪着,我有点好笑,也觉得现在的家长对孩子太过溺爱,让孩子都成了温室里的小花,见不得风雨,这对孩子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孩子是应该接受一些吃苦耐劳的锻炼,对他们今后的发展会很有些帮助的。胆量也是需要得到锻炼的,当然逼到一定的时候,想不提高也难,我想说说我16岁时候的一件事。那是八零年的秋天,是九月中旬的一个星期天,我和同学跟着他父亲上山捡蘑菇,那次去的是回头沟,要走近3个小时的山路,早晨5点就出发了,我小时候是最能窜山的,在山上走的很快,结果到中午的时候我们就走散了,在山里一直转到太阳西下,也没遇上一个人,这里属于深山老林,很多的树木都是要有两三个人才能抱过来那么粗,看着满天繁星,谁知道哪里是什么北斗星,也没有表,不知道是几点了,只是觉得又累又饿,说实话,也很害怕,好在常年跟山打交道,也听过大人说起的上山需要注意的东西,身上都带着火柴和镰刀,背筐里还带着塑料布,看来今晚是一定要在这山上过夜了,反倒镇定了下来,在小水沟找了个平整的地方,拾点烧柴点起了一堆篝火,在旁边铺上塑料布,喝了一肚子的水,暂时显得不那么饿了,躺下来,透过树叶的缝隙能看到星星在眨着眼睛,听老人们讲,有火的地方,野兽也会害怕,轻易不会过来,所以当时也没觉得怎么害怕,林子里也是静静的,偶尔会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叫声,因为这一天实在是太累,很快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天已大亮,背起背筐,顺着小水沟一直往下走,快到中午,终于走到了有人家的地方,一打听,这里是三岔子镇的小东沟,后来才知道,这里离我们的镇子足有一百多里的山路。到一户人家去讨点水喝,这家的大婶知道我的情况后很是心疼,端来一些大煎饼,又急忙去烧热水,我狼吞虎咽的吃了七八张煎饼,又喝了两碗热水,精神多了,大婶又告诉我怎么到火车站,我千恩万谢后,到火车站坐上火车到了白山(当时叫浑江),其实当时身无分文,坐车是一定不会买票的,到了白山后,又走了两个来小时才回到家里,此时已是傍晚,站在院子里焦虑地张望着的母亲看见我回来,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盯着我看了许久。 我这半辈子的故事是很多的,只是苦的故事太多了,所以这个时期的记忆我是很想把它封存起来的。慢慢地长大了,也对那段时光有所感激,毕竟以后我吃苦受累的时候会有一份淡然,遇到再多的麻烦和打击也不会在意和退缩。人这一辈子很简单,但也真的不容易,要好好照顾自己,努力让自己活的开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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