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诗歌选读

李白（701－762），字太白，號青蓮居士，有詩仙之稱。少年曾拜趙蕤（以撰寫《長短經》而聞名）爲師，性喜交遊，更遑論劍術，奇書，神仙。在李白筆下，大唐氣象無意中被詩人形塑成了一匹“逸氣棱棱淩九區（九州）”的“天馬”，但憑讀者想象那“天馬呼、飛龍趨”的飛揚與震撼吧，大唐的自信與優雅，青春與開放，便足以轉換爲象征性的詩歌形象。而詩人本身，也憑此大氣磅礴的浪漫主義“原型”，使自由奔放的“天馬”與莊子那獨具垂天之翼的“鲲鵬”，在審美意義上交相輝映。至此李白的天馬與莊子的鲲鵬，便共生性成爲生命美學永遠的經典。難怪同時代的詩聖杜甫對李白有“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這樣奇特的評價。值得一提的是，李白這匹天馬，最後從心靈王國的高處，回到現實的地上，并借此完成亦仙亦俠的自我解脫。這也許是詩人内心世界最迷人的部分。本讀共選李白詩歌70首，部分作品重新标題。

1、天馬歌

天馬來出月支窟，背爲虎文龍翼骨。

嘶青雲，振綠發，蘭筋權奇走滅沒。

騰昆侖，曆西極，四足無一蹶。

雞鳴刷燕晡秣越，神行電邁蹑慌惚。

天馬呼，飛龍趨，目明長庚臆雙凫。

尾如流星首渴烏，口噴紅光汗溝朱。

曾陪時龍蹑天衢，羁金絡月照皇都。

逸氣棱棱淩九區，白璧如山誰敢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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沽。

回頭笑紫燕，但覺爾輩愚。

天馬奔，戀君軒，駷躍驚矯浮雲翻。

萬裏足踯躅，遙瞻阊阖門。

不逢寒風子，誰采逸景孫。

白雲在青天，丘陵遠崔嵬。

鹽車上峻坂，倒行逆施畏日晚。

伯樂翦拂中道遺，少盡其力老棄之。

願逢田子方，恻然爲我悲。

雖有玉山禾，不能療苦饑。

嚴霜五月凋桂枝，伏枥銜冤摧兩眉。

請君贖獻穆天子，猶堪弄影舞瑤池。

2、秦皇掃六合

秦皇掃六合，虎視何雄哉。

飛劍決浮雲，諸侯盡西來。

明斷自天啓，大略駕群才。

收兵鑄金人，函谷正東開。

3、昔别雁門關

昔别雁門關，今戍龍庭前。

驚沙亂海日，飛雪迷胡天。

苦戰功不賞，忠誠難可宣。

誰憐李飛将，白首沒三邊。

4、莊周夢胡蝶

莊周夢胡蝶，萬事良悠悠。

乃知蓬萊水，複作清淺流。

青門種瓜人，舊日東陵侯。

富貴故如此，營營何所求。

5、松柏本孤直

松柏本孤直，難爲桃李顔。

昭昭嚴子陵，垂釣滄波間。

身将客星隐，心與浮雲閑。

長揖萬乘君，還歸富春山。

6、天津三月時

天津三月時，千門桃與李。

朝爲斷腸花，暮逐東流水。

前水複後水，古今相續流。

新人非舊人，年年橋上遊。

7、秋露白如玉

秋露白如玉，團團下庭綠。

我行忽見之，寒早悲歲促。

人生鳥過目，胡乃自結束。

物苦不知足，得隴又望蜀。

8、世道日交喪

世道日交喪，澆風散淳源。

不采芳桂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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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栖惡木根。

所以桃李樹，吐花竟不言。

大運有興沒，群動争飛奔。

9、恻恻泣路歧

恻恻泣路歧，哀哀悲素絲。

路歧有南北，素絲易變移。

萬事固如此，人生無定期。

世途多翻覆，交道方險巇。

10、蜀道難

噫籲戲！危乎高哉，

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

蠶叢及魚凫，開國何茫然。

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

西當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絕峨眉颠。

地崩山摧壯士死，然後天梯石棧相鈎連。

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标，下有沖波逆折之回川。

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

青泥何盤盤，百步九折萦岩巒。

扪參曆井仰脅息，以手撫膺坐長歎。

問君西遊何時還，畏途巉岩不可攀。

但見悲鳥號古木，雄飛雄從繞林間。

又聞子規啼夜月，愁空山。

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使人聽此凋朱顔。

連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絕壁。

飛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轉石萬壑雷。

其險也如此，嗟爾遠道之人胡爲乎來哉。

劍閣峥嵘而崔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所守或匪親，化爲狼與豺。

朝避猛虎，夕避長蛇。

磨牙吮血，殺人如麻。

錦城雖雲樂，不如早還家。

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側身西望長咨嗟。

11、烏栖曲

姑蘇台上烏栖時，吳王宮裏醉西施。

吳歌楚舞歡未畢，青山欲銜半邊日。

銀箭金壺漏水多，起看秋月墜江波。

東方漸高奈樂何。

12、将進酒

君不見黃河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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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

烹羊宰牛且爲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進酒，君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爲我側耳聽。

鍾鼓馔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願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谑。

主人何爲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

呼兒将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13、行路難

金樽清酒鬥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

欲渡黃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滿山。

閑來垂釣碧溪上，忽複乘舟夢日邊。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挂雲帆濟滄海。

14、關山月

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

長風幾萬裏，吹度玉門關。

漢下白登道，胡窺青海灣。

由來征戰地，不見有人還。

戍客望邊色，思歸多苦顔。

高樓當此夜，歎息未應閑。

15、相逢行

相逢紅塵内，高揖黃金鞭。

萬戶垂楊裏，君家阿那邊。

16、長安一片月

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

秋風吹不盡，總是玉關情。

何日平胡虜，良人罷遠征。

17、勞勞亭歌

金陵勞勞送客堂，蔓草離離生道傍。

古情不盡東流水，此地悲風愁白楊。

我乘素舸同康樂，朗詠清川飛夜霜。

昔聞牛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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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五章，今來何謝袁家郎。

苦竹寒聲動秋月，獨宿空簾歸夢長。

18、獨上高樓望吳越

金陵夜寂涼風發，獨上高樓望吳越。

白雲映水搖空城，白露垂珠滴秋月。

月下沉吟久不歸，古來相接眼中稀。

解道澄江淨如練，令人長憶謝玄晖。

19、靜夜思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20、玉壺吟

世人不識東方朔，大隐金門是谪仙。

西施宜笑複宜颦，醜女效之徒累身。

君王雖愛蛾眉好，無奈宮中妒殺人。

21、僧伽歌

真僧法號號僧伽，有時與我論三車。

問言誦咒幾千遍，口道恒河沙複沙。

此僧本住南天竺，爲法頭陀來此國。

戒得長天秋月明，心如世上青蓮色。

意清淨，貌棱棱。亦不減，亦不增。

瓶裏千年鐵柱骨，手中萬歲胡孫藤。

嗟予落魄江淮久，罕遇真僧說空有。

一言散盡波羅夷，再禮渾除犯輕垢。

22、白發三千丈

白發三千丈，緣愁似個長。

不知明鏡裏，何處得秋霜。

23、贈孟浩然

吾愛孟夫子，風流天下聞。

紅顔棄軒冕，白首卧松雲。

醉月頻中聖，迷花不事君。

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

24、素琴本無弦

陶令日日醉，不知五柳春。

素琴本無弦，漉酒用葛巾。

清風北窗下，自謂羲皇人。

何時到栗裏，一見平生親。

25、吾知千載後

阮籍爲太守，乘驢上東平。

剖竹十日間，一朝風化清。

偶來拂衣去，誰測主人情。

夫子理宿松，浮雲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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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

掃地物莽然，秋來百草生。

飛鳥還舊巢，遷人返躬耕。

何慚宓子賤，不減陶淵明。

吾知千載後，卻掩二賢名。

26、我寄愁心與明月

楊花落盡子規啼，聞道龍标過五溪。

我寄愁心與明月，随風直到夜郎西。

27、夢遊天姥吟留别

海客談瀛洲，煙濤微茫信難求。

越人語天姥，雲霓明滅或可睹。

天姥連天向天橫，勢拔五嶽掩赤城。

天台四萬八千丈，對此欲倒東南傾。

我欲因之夢吳越，一夜飛度鏡湖月。

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

謝公宿處今尚在，渌水蕩漾清猿啼。

腳著謝公屐，身登青雲梯。

半壁見海日，空中聞天雞。

千岩萬轉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

熊咆龍吟殷岩泉，栗深林兮驚層巅。

雲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煙。

列缺霹靂，丘巒崩摧。洞天石扇，訇然中開。

青冥浩蕩不見底，日月照耀金銀台。

霓爲衣兮風爲馬，雲之君兮紛紛而來下。

虎鼓瑟兮鸾回車，仙之人兮列如麻。

忽魂悸以魄動，怳驚起而長嗟。

惟覺時之枕席，失向來之煙霞。

世間行樂亦如此，古來萬事東流水。

别君去時何時還，且放白鹿青崖間，須行即騎訪名山。

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顔。

28、口號

食出野田美，酒臨遠水傾。

東流若未盡，應見别離情。

29、風吹柳花滿店香

風吹柳花滿店香，吳姬壓酒喚客嘗。

金陵子弟來相送，欲行不行各盡觞。

請君試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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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流水，别意與之誰短長。

30、客自長安來

客自長安來，還歸長安去。

狂風吹我心，西挂鹹陽樹。

此情不可道，此别何時遇。

望望不見君，連山起煙霧。

31、送别

尋陽五溪水，沿洄直入巫山裏。

勝境由來人共傳，君到南中自稱美。

送君别有八月秋，飒飒蘆花複益愁。

雲帆望遠不相見，日暮長江空自流。

32、我聞隐靜寺

我聞隐靜寺，山水多奇蹤。

岩種朗公橘，門深杯渡松。

道人制猛虎，振錫還孤峰。

他日南陵下，相期谷口逢。

33、送友人入蜀

見說蠶叢路，崎岖不易行。

山從人面起，雲傍馬頭生。

芳樹籠秦棧，春流繞蜀城。

升沉應已定，不必問君平。

34、試發清秋興

試發清秋興，因爲吳會吟。

碧雲斂海色，流水折江心。

我有延陵劍，君無陸賈金。

艱難此爲别，惆怅一何深。

35、少年費白日

少年費白日，歌笑矜朱顔。

不知忽已老，喜見春風還。

惜别且爲歡，裴回桃李間。

看花飲美酒，聽鳥臨晴山。

向晚竹林寂，無人空閉關。

36、水國秋風夜

水國秋風夜，殊非遠别時。

長安如夢裏，何日是歸期。

37、山中問答

問餘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閑。

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間。

38、烏紗帽

領得烏紗帽，全勝白接蓠。

山人不照鏡，稚子道相宜。

39、青蓮居士谪仙人

青蓮居士谪仙人，酒肆藏名三十春。

湖州司馬何須問，金粟如來是後身。

40、壯士心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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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雲橫高天，萬裏起秋色。

壯士心飛揚，落日空歎息。

長嘯出原野，凜然寒風生。

幸遭聖明時，功業猶未成。

奈何懷良圖，郁悒獨愁坐。

杖策尋英豪，立談乃知我。

崔公生民秀，緬邈青雲姿。

制作參造化，托諷含神祇。

海嶽尚可傾，吐諾終不移。

是時霜飙寒，逸興臨華池。

起舞拂長劍，四座皆揚眉。

因得窮歡情，贈我以新詩。

又結汗漫期，九垓遠相待。

舉身憩蓬壺，濯足弄滄海。

從此淩倒景，一去無時還。

朝遊明光宮，暮入阊阖關。

但得長把袂，何必嵩丘山。

41、青鳥海上來

青鳥海上來，今朝發何處。

口銜雲錦字，與我忽飛去。

鳥去淩紫煙，書留绮窗前。

開緘方一笑，乃是故人傳。

故人深相勖，憶我勞心曲。

離居在鹹陽，三見秦草綠。

置書雙袂間，引領不暫閑。

長望杳難見，浮雲橫遠山。

42、俠客行

趙客缦胡纓，吳鈎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飒沓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閑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

将炙啖朱亥，持觞勸侯嬴。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爲輕。

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

救趙揮金錘，邯鄲先震驚。

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

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43、一身自潇灑

一身自潇灑，萬物何嚣喧。

拙薄謝明時，栖閑歸故園。

二季過舊壑，四鄰馳華軒。

衣劍照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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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賓徒光石門。

山童薦珍果，野老開芳樽。

上陳樵漁事，下叙農圃言。

昨來荷花滿，今見蘭苕繁。

一笑複一歌，不知夕景昏。

醉罷同所樂，此情難具論。

44、自是客星辭帝座

嚴陵不從萬乘遊，歸卧空山釣碧流。

自是客星辭帝座，元非太白醉揚州。

45、望廬山瀑布

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挂前川。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46、客中行

蘭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

47、早發白帝城

朝辭白帝彩雲間，千裏江陵一日還。

兩岸猿聲啼不盡，輕舟已過萬重山。

48、花間一壺酒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飲，影徒随我身。

暫伴月将影，行樂須及春。

我歌月裴回，我舞影零亂。

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

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

49、醉來卧空山

滌蕩千古愁，留連百壺飲。

良宵宜清談，皓月未能寝。

醉來卧空山，天地即衾枕。

50、兩人對酌山花開

兩人對酌山花開，一杯一杯複一杯。

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來。

51、天地一逆旅

生者爲過客，死者爲歸人。

天地一逆旅，同悲萬古塵。

52、何處聞秋聲

何處聞秋聲，翛翛北窗竹。

回薄萬古心，攬之不盈掬。

靜坐觀衆妙，浩然媚幽獨。

白雲南山來，就我檐下宿。

懶從唐生決，羞訪季主蔔。

四十九年非，一往不可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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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情轉蕭灑，世道有翻覆。

陶令歸去來，田家酒應熟。

53、聽蜀僧彈琴

蜀僧抱綠绮，西下峨眉峰。

爲我一揮手，如聽萬壑松。

客心洗流水，馀響入霜鍾。

不覺碧山暮，秋雲暗幾重。

54、勞勞亭

天下傷心處，勞勞送客亭。

春風知别苦，不遣柳條青。

55、何人不起故園情

誰家玉笛暗飛聲，散入春風滿洛城。

此夜曲中聞折柳，何人不起故園情。

56、贈汪倫

李白乘舟将欲行，忽聞岸上踏歌聲。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

57、孤帆遠影碧空盡

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

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

58、夜宿山寺

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59、望天門山

天門中斷楚江開，碧水東流至此回。

兩岸青山相對出，孤帆一片日邊來。

60、獨坐敬亭山

衆鳥高飛盡，孤雲獨去閑。

相看兩不厭，隻有敬亭山。

61、臨風懷謝公

江城如畫裏，山曉望晴空。

兩水夾明鏡，雙橋落彩虹。

人煙寒橘柚，秋色老梧桐。

誰念北樓上，臨風懷謝公。

62、渡遠荊門外

渡遠荊門外，來從楚國遊。

山随平野盡，江入大荒流。

月下飛天境，雲生結海樓。

仍憐故鄉水，萬裏送行舟。

63、西望長安不見家

一爲遷客去長沙，西望長安不見家。

黃鶴樓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

64、何處是歸程

平林漠漠煙如織，寒山一帶傷心碧。

暝色入高樓，有人樓上愁。

玉階空伫立，宿鳥歸飛急。

何處是歸程？長亭更短亭。

65、秦娥夢斷秦樓月

箫聲咽，秦娥夢斷秦樓月。

秦樓月，年年柳色，灞陵傷别。

樂遊原上清秋節，鹹陽古道音塵絕。

音塵絕，西風殘照，漢家宮阙。

66、清水出芙蓉

覽君荊山作，江鮑堪動色。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67、送友人

青山橫北郭，白水繞東城。

此地一爲别，孤蓬萬裏征。

浮雲遊子意，落日故人情。

揮手自茲去，蕭蕭班馬鳴。

68、人生在世不稱意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長風萬裏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

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

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覽明月。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69、宣城還見杜鵑花

蜀國曾聞子規鳥，宣城還見杜鵑花。

一叫一回腸一斷，三春三月憶三巴。

70、臨路歌

大鵬飛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濟。

餘風激兮萬世，遊扶桑兮挂左袂。

後人得之傳此，仲尼亡乎誰爲出涕！